弈使喊聲極大,所有的人都是聽的一清二楚,孫少方變,顯然也是聽說過一陣風的名聲。
李靖並不慌張,沉聲問道:“一陣風有多少人?”李靖這次出塞雖然是個賜婚副使,可對草原的瞭解遠比蕭布衣要多的多。他當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實際上他在東都的時候,就對突厥早有研究,在馬邑的數月,更是知曉良多,對於一陣風當然清楚。
一陣風在李靖眼中,是除了好事不做外,什麼事都做的一夥馬匪,聽說就算始畢可汗拿他們都是無可奈何。他們縱橫草原,姦殺擄掠,無惡不作,不但商旅痛恨,就算草原之人也是深惡痛絕。
“來騎大約百來人。”遊弈使急聲道。
孫少方笑了起來,“一百多人,那我們這些禁衛都可以收拾了。”
“一切聽李郡丞的吩咐。”蕭布衣扭頭道:“少方,一陣風他們死多少無所謂,可是我們沒有必要拼命。”
李靖混鐵槍一揮,沉聲喝道:“列陣,三才。”
三百兵士霍然變化,卻是井然有序,一隊持弓挺前,兩隊縱馬後退,分層列開,彼此之間分開大約有十數丈的距離。
李靖看了蕭布衣一眼,“三弟帶禁衛退到最後就好。”
蕭布衣點頭,一揮手道:“跟我走。”
二人各號令,倒也井井有條。孫少方當先跟隨,眾禁衛互望了眼。緊緊跟隨,孫晉嘟囔了一句,“不就是百來個馬匪嘛,至於這麼大的陣仗嗎?”
孫晉圈馬跟隨眾人,話音才落,只感覺到地面微微顫動不已,不由回頭望過去,只見到遠處地平線轉瞬間湧出片黑雲,中間夾雜著妖豔地紅色。彷彿暴雨前詭異的烏雲般,剎那間漲大,再過片刻的功夫,烏雲夾雜著亮色已經張牙舞爪的瀰漫過來。度極快。烏雲不過是先兆,轉瞬有轟轟隆隆的雷聲鳴響變奏,緊如密鼓般的敲擊在眾人的心口上,壓的無法呼吸。
眾禁衛終於臉上變色。他們打仗的時候多數都是講求單打獨鬥,群毆當然有過,不過都是散亂沒有章法,和蕭布衣一路南下。在雍丘大船上那種打鬥算是他們常見地模式,很多人都是散漫慵懶,如何見過這種衝鋒陷陣的陣仗。
來的雖然只是有百來個馬匪。可是全力衝刺之下。無形中感覺天邊的火燒雲落下地面。被狂風席捲而來,馬兒未到。聲勢摧人!
馬匪清一色地黑馬,黑衣黑褲,披著紅色的披風,見到賜婚的隊伍,更是興奮,呼嘯喊喝,聲可動天。當空暖陽一照,落在他們手持明亮的馬刀之上,半空中泛起寒光陣陣,蕭殺一片。一陣風名不虛傳,疾馳前行,有如狂風席捲大地般撲面衝來,不可一世。
眾禁衛方才懶洋洋地不肯退,見到馬匪衝過來的時候,只怕退的不夠快,轉瞬之間已經到了三百騎兵的最末,面面相覷。對方雖然只是百人之多,自己這方也有三百多人,可是在一陣風衝鋒地威勢之下,竟然生出渺小,不堪一擊之感。
隊伍最先之人頭戴氈帽,黑巾罩面,身形彪悍,端坐馬上凝重非常,一雙眼眸有如鷹隼般的銳利。
蕭布衣雖不畏懼,卻是感慨,當初他們山寨七人被數十突厥兵圍攻追趕的時候,就覺得突厥兵地兇悍勇猛,可比起眼下地一陣風,還是稍遜一籌。怪不得一陣風能夠馳騁草原,縱橫多年,只是以這種威勢衝勁而言,絕非某個部落倉促間所能抵抗。
李靖橫槍在前,疾風撲面過來,衣襟獵獵而動,人不稍動,馬如鐵鑄。望見一陣風匪盜個個手持馬刀,呼嘯而來,嘴角露出一絲譏誚之意。眾禁衛從未見過李靖出手,可是見到李靖山一般屹立在那裡,並無怯意,倒是由衷地生出敬佩之意。
疾風知勁草,歲寒見後凋,只憑李靖持槍臨風屹立,不懼飆風般的一陣風,眾禁衛已經無人能夠做到。
李靖只是凝視一陣風地動靜,並不下令。一陣風來勢不減,只是風捲寒光,陡然弱了些。李靖毫不猶豫的揮槍斷喝,“射。”
他射字出口,身後百來兵士挽弓怒射,空中利箭齊聚,宛若一把尖刀插了過去,正中一陣風隊伍之中,利箭齊射凝勁,宛若重錘拍擊水浪,鐮刀橫過麥浪。狂風怒吼聲,戰馬悲嘶‘咕咚咕咚’倒在地上,戰馬摔倒在地,十數名悍匪止不住慣性,被狂風捲起般沖天而起,張牙舞爪的叫喊,只是恐懼之意遠遠過於方才的興奮廝奔。
利箭將密集的一陣風撕開條裂縫,一陣風隊形瞬間稍亂,領頭的大頭領鷹隼的雙眸也是有了詫異和震怒,他只以為對方雖是隋兵,有些戰鬥能力,可充當賜婚使護送的兵士又會有什麼能力?只是利箭從他身邊呼嘯而過的時候,竟然讓他渾身戰慄,這隊人馬的戰鬥力如此之強,實在是他草原少見。
一陣風席捲草原在於出乎不易,草原突厥兵雖多,但卻是組織程度很低,各部落之間自治權利極大,反倒分散了實力。草原的騎兵若是真的聚集起來,絕對是股浩瀚的力量,可事實上是,一陣風碰到的突厥兵很多時候都不如他們的人數。他們所到之處,只憑聲勢威名就能嚇的族落眾人落荒而逃,偶爾出現勇士也會被他們斬成肉醬,對他們形不成有效的防禦。
他們突如其來,倏然而去,往往在掠奪物件還沒有形成有效抵抗時候,就被他們衝的七零八落,所以他們不需要什麼弓箭,只憑**的快馬,手中的馬刀就足可以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這次來洗劫賜婚使也是毫不例外,在大頭領地眼中來看。隋兵只會比草原的勇士更加不堪一擊,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自己面對隋兵居然訓練有序,面對一陣風的威勢居然毫不畏懼。
馬匪隊形稍散,衝擊力只是緩了一下,眾馬匪已經知道這隊官兵不好對付,他們畢竟作戰經驗豐富,伴隨著利箭慘叫聲中,早早的勒馬想要從側翼迂迴攻擊眼前的這隻部隊。長弓利箭只在遠戰有用。他們雖然死傷不少,但是畢竟拉近了和官兵的距離,只要讓他們再上前一段距離,他們絕對有信心將這些弓箭手斬於馬下。他們縱橫草原。在於他們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強悍,短兵相交,他們不信任何人能擋住他們的馬刀!
可他們沒有想到竟然拉不進和官兵地距離,李靖一輪長箭射完。毫不猶豫的喝道:“散!”
百名官兵霍然散開,勒馬先向兩翼退後去,居然搶先在馬賊之前。眾馬賊愕然,才要追擊。散開的官兵潮水般退卻,潮水未消,後面怒浪般的又衝出了一隊官兵。弓弦拉動地聲音讓人牙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