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槐滿臉通紅,“寨,老人家,你們打扮地髒兮兮地,鬼認得你們。”
“你不認得我們,貝先生卻認得。”蕭大鵬失笑道:“人家慕儒和貝先生一道去過草原,他正巧迴轉,一眼就認出了慕儒,這才帶我們進了太僕府。你說你和我們一起幾年還不如人家在一起幾個月的。”
蕭布衣見到胖槐尷尬,笑著岔開了話題,“那倒是要謝謝貝兄。”
貝培笑笑,“我還有事,就不陪伯父了,先走一步。”他倒是說走就走,顯然是經驗老道,知道蕭大鵬等人千里迢迢來找蕭布衣,當然有很多事情要說,自己留在這裡多有不便。
蕭大鵬見到他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婉兒卻是上前添了遍茶水,靦腆的說道:“伯父,我們先出去了,你若有事,招呼聲就好。”
她說完後,就和丫環們退出了客廳,卻在廳外等候,只為方便蕭大鵬父子談話。蕭大鵬微笑的望著兒子道:“我這一輩子被人叫過將軍,叫過寨主,叫過大當家,還被叫過叫花子老人家……”說到這裡蕭大鵬望了胖槐一眼,胖槐差點沒有找個地縫鑽進去,“寨主,我不是腦袋笨,除了寨主也想不到叫你的什麼,你再說,你再說我就去撞牆去了。”
蕭大鵬笑起來,“可就是沒有被人叫過伯父的,今天一連兩人叫我伯父,真是這輩子都沒有地事情。”
蕭布衣聽出了蕭大鵬話中有話,知道這個爹看似豪爽,卻是粗中有細的,說不定能看出貝培的男女,“爹,你們怎麼來了?”
“還不是想你的緣故。”薛布仁終於放下了客廳的一件古玩,咋舌道:“布衣,你小子的展實在是出乎我們的意料,這點年紀居然當上了四品大官,王仁恭都被你壓了一頭呀。”
“僥倖而已。”蕭布衣心中一動,“當然,也有皇后娘娘的功勞。”
薛布仁和蕭大鵬聽到皇后兩個字地時候,互望一眼,並沒有蕭布衣想像中憤怒和難言,都是有些苦笑,蕭大鵬招呼眾人坐了下來,幾個兄弟都知道寨主有話說,明白該問地才問,就算是胖槐,都是不再多話。
“布衣,我們來到京城,的確是對你有點想念,”蕭大鵬笑道:“你在京都的事蹟居然都傳到了馬邑,你說神奇不神奇?可我們做夢也沒有想到你能混到今天地位置,太僕少卿,可是掌管天下輿馬畜牧之事,我和布仁聽到你做了太僕少卿的時候,幾乎以為是在做夢。”
蕭布衣倒還平靜,“爹,山寨那面還好吧?”
“還好還好。”蕭大鵬點頭,“你把莫風留在草原算是留對了,他和箭頭平日看不出什麼,真的做事,居然還是有聲有色,他說雪兒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如今他是在蒙陳族。還有和謄圖那些牧民商量,秋季如果價格適中的話,最少能為我們提供兩千匹優良戰馬,布衣,雪兒對你很不錯地。”
見到蕭布衣一張苦瓜般的臉,蕭大鵬問道:“布衣,怎麼了?”
“沒什麼。”蕭布衣搖頭道:“蒙陳雪的事情他們和爹說了?”
蒙陳雪這個名字好像已經被蕭布衣遺忘,他不是遺忘。只是怕翻想出來。滿是惆悵和無奈。他再聽到蒙陳雪名字的時候。突然想起那晚蒙陳雪說的,蕭大哥,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心中陡然有了衝動,自己想要見她!
“當然和我說了,”蕭大鵬微笑道:“布衣,我知道你忙,可是再忙。半年了,也要去見見雪兒的。莫風說了,人家為了你牧場的展,可是竭盡心力的幫手呢。你是官了,可不能被這個官位束縛,爹做主,開春之後,去見見人家。可以地話。我們蕭家正式娶人家過門,以前那種形式,有點過於簡陋了。”
眾人都是善意地笑。知道以前是搶親地形式,蕭布衣卻是有些無奈道:“爹,我也想見雪兒,可我三天之內就要離開東都,但是去不了草原,卻是要南下。”
眾人有些詫異,等到聽蕭布衣把所有的經過說了一遍後,又都有些振奮,覺得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少當家總是先人一步的,”周慕儒憋出了一句,“這次我和你一塊行嗎?”
眾人都是笑,薛布仁卻是沉吟片刻,“布衣人單勢孤,最少要兩個人隨行,不然聯絡太不方便。”
蕭布衣倒是深有同感,這個時代訊息傳遞極為閉塞,一來一回都要數月的功夫,想到了貝培的信鴿,蕭布衣心中一動。
“胖槐瞭解東都的事情,需要留下。”薛布仁做了簡單地佈置,有如在山寨一般,“小周和阿鏽正好跟隨布衣南下,萬一有事也有個照應。我和寨主就在太僕府一段日子,等待布衣迴轉再做打算。”
“爹,你們以後就留在東都了?”蕭布衣問。
蕭大鵬嘴角一絲苦澀的笑,“我其實到東都,也想見見皇后的。”
在只剩下蕭大鵬,薛布仁和蕭布衣三人的時候,蕭布衣終於把疑惑問了出來,“爹,蕭皇后和你到底怎麼回事,她總是怕你不肯見她的樣子。”
“皇后怎麼對你說的?”蕭大鵬問道,等到蕭布衣又把認識皇后的經過說了一遍後,蕭大鵬沉吟片刻,這才說道:“布衣,其實到了如今,也沒有什麼必要和你隱瞞的。皇后說地沒錯,為父地確自幼和皇后在一起,當她是妹妹一樣。皇后怕我不肯見她,卻是因為她父親的緣故。皇后的父親叫做蕭巋,當年梁朝已經散了,朝臣都歸順蕭巋在荊州襄陽一帶稱王,又叫後梁,只是隋文帝篡周後,蕭巋馬上就到長安將後梁舉手相讓,這讓梁臣都是不滿失望。你爺爺也算梁臣,這才怒而隱退,教導為父要勿忘復梁。當年為父也是胸懷壯志,常在蕭皇后面前提及,如今她身為大隋皇后,母儀天下,想必念念不忘為父當年之志,只怕我不滿她地選擇,這才不去見她。只是她多半不知道,為父數十年來,渾渾噩噩,一事無成,只是汗顏去見她而已。這復國的念頭,不提也罷。”
蕭大鵬說到這裡長嘆一聲,不免英雄氣短,蕭布衣這才明白始末,安慰道:“爹,這世上皇帝只有一個的,當不當無所謂。朝代更迭,弱肉強食,就算是做了皇上又能如何,我見楊廣整日
鎖,比我們還不開心的。”
蕭大鵬苦笑道:“他做了皇帝,也有不開心的事情嗎?”
蕭布衣又把見到楊廣的始末大略說說,蕭大鵬有些啞然,半晌才道:“沒有想到他竟然變成如今的模樣,當年楊廣尚幼的時候,娶了蕭後,我心中不服,曾經偷偷去見了他一眼,現他也是聰穎非常,開朗樂觀之人。後來,唉,不說也罷。”
“人都是會變的,”薛布仁一旁說道:“大哥,你莫要沮喪,如今布衣總算給蕭家揚眉吐氣,也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布衣現在身為太僕少卿,控制天下牧場,誰有我們現在經營的得天獨厚?我本來還覺得轉行經商前途渺茫。可只是半年地光景,布衣就做的有聲有色,我們或許不能奪天下,可是不見得不快樂。”
蕭大鵬終於微笑起來,“若是都能這麼來想,這世上想必少了很多爭端。布衣,無論如何,雪兒對你深情一片。你莫要辜負了人家。這次如果迴轉。定要去草原見見。”
蕭布衣不想他突然又扯到蒙陳雪的身上。微微有些尷尬,蕭大鵬突然問道:“布衣,貝培是個女人。”
蕭布衣詫異道:“爹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