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我是不嫌多的。”蕭布衣含笑道。
眾人把書卷交給蕭布衣。十幾卷堆的如山一般,幾乎要到了他的眼睛。蕭布衣緩緩運氣 ,雙臂一架,舉重若輕,並不吃力,眾人都是對望了眼,看出彼此地驚詫。這十幾卷加在一起,分量絕對不輕。這小子怎麼會有這大的力氣?
虞世南緩緩點頭,已經當先行過去,經過一條幽靜長廊,示意蕭布衣輕聲。蕭布衣也被眼前的肅穆所震懾,不敢多話。
“這裡十四間書室,分門別類,我要一卷卷的去放才好,你勿要隨意走動,不然會有殺身之禍。”虞世南拿起一卷書,走到一個書室的門前。跪叩三下,蕭布衣不知何意的時候,門前簾幔刷的捲上去,房門倏然而開,兩個人輕飄飄的飛了出來,站立兩側。手持長劍。蕭布衣嚇了一跳,定睛細看,才現那兩個人臉部表情雖然豐富,目光呆滯,舉止如同木偶,赫然是假地木偶人!
蕭布衣吃驚的立在那裡,這才想到古人的機關名不虛傳,諸葛亮當初明的木牛流馬想必也是不過如此。虞世南讓自己莫要隨處走動。莫非這裡到處都是機關?
想到這裡蕭布衣倒真的不敢亂動,只怕引了機關吃不了兜著走。虞世南放書卷的度不快,蕭布衣也不知道里面到
少藏書,想必分類也很麻煩。安心的站立等待。
一炷香的功夫,蕭布衣手上只剩下最後一卷書的時候,長廊盡處房門一響,走出一個人來。蕭布衣以為是虞世南,卻轉瞬醒悟過來,那個房門從未有人進入,那此人是誰?
那人紗袍緩帶,頭戴通天冠,上面鑲嵌了十二個珠子,著柔和的光芒,卻是映照著那人緊縮地眉頭。
那人年紀不小,最少在四十以上,神色不怒自威,他身著的紗袍隨他走動,波浪般的起伏,海水一般,蕭布衣從來沒有見過一件衣服有如此這般的特徵。他紗袍起伏,上面竹著日月星辰,彷彿也是活了一般的轉動,頗為精妙。
那人身材中等,容顏端正,不知想著什麼,緩步沉思走了過來,突然有了警覺,霍然抬頭,如鷹隼般的目光已經盯到蕭布衣地臉上。那人雙眸如海似淵,轉瞬閃過警惕,詫異,困惑不解的表情。
蕭布衣不知道此人是誰,只是能來到這裡的,自己官階當然最小,雙臂還是平舉,只能微笑面對那人。
見到蕭布衣臉上的微笑,那人微微怔了下,緊縮的眉頭舒展了些,目光從蕭布衣的臉上落到他的手臂上,終於開口道:“虞世南帶你來的?”
他聲音低沉,頗為威嚴,但是不能否認,他地聲音也是極為動聽,隱有磁性。
蕭布衣點頭,“秘書郎正在書室內放書。”
那人‘哦’了一聲,“你是何人?”
他的口氣中的詢問不容置疑,蕭布衣心中暗凜,陡然想到一個很可怕的問題,不敢露出詫異,只是道:“我是校書郎蕭布衣。”
那人雙眉微揚,嘴角居然浮出一絲微笑,喃喃道:“你就是校書郎蕭布衣?”
布衣不敢多話,只怕言多必失,他那一刻只是懷疑眼前這人就是皇帝楊廣!這是觀文殿,都說是為楊廣一人準備,要不是他,還有別人?只是要是楊廣地話,他渾身上下怎麼沒有絲毫暴虐之氣,相反輕袍緩帶,倒像個翩翩公子!難道這人是楊廣的子侄親戚之流?蕭布衣不敢確定,慎言不語。
見到蕭布衣的態度,那人露出好奇的樣子,“你不識得我是誰?”
蕭布衣有絲苦笑,“布衣初到東都,倒真不知道閣下是誰。”
那人聽到閣下兩個字的時候,一絲惱怒閃過雙眸,轉瞬變得訝然,再是好玩的神情,“閣下?”
蕭布衣心道不是閣下,難道是閣上,虞世南現在多半在閣上放書,怎麼這久不出來?
“聽說你很聰明?”那人避而不談自己是誰。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考你個問題。”
蕭布衣一直被這人地身份困惑,只能道:“兄臺,我是個粗人,規矩大部分不懂,聰明更是說不上的。”
“兄臺?”那人念著這兩個字。竟然笑了起來,上下打量了蕭布衣一眼,“一根一樣粗細的木頭,表面並無任何特徵,如何分辨哪頭向根,哪頭是梢?”
蕭布衣微微錯愕,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種問題,若說考個明經什麼的。他早早的就會繳械投降,偏偏這種問題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這在他那個年代這種問題通常是給小學生做的,“那也容易分辨!”
那人雙眉一動,竟然一把抓住蕭布衣地手臂,神情激動,“你說如何分辨?”
蕭布衣不知道他為什麼緊張如斯,微笑道:“把木頭拋到水中,稍沉的根。稍輕的為梢。”
那人一怔,“為什麼?”
蕭布衣笑道:“密度,密度……”他想說一棵樹上下密度不同,重量自然不同,不過這個概念倒是很難和眼前這人解釋,靈機一動道:“都說清氣上升。濁氣下沉,清輕濁重,我想世間萬物莫不如此,大樹當然也是一樣。”
那人哈哈大笑,竟然極為歡欣,伸手用力拍了下蕭布衣的肩頭道:“蕭布衣,你不錯。”說完這句話後,那人大笑著走出長廊。再沒有回頭。
蕭布衣心下駭然,不知道此人怎麼在觀文殿如此放肆,又過了良久,虞世南才從書室走了出來。話都不說一句,拿起蕭布衣手上書卷進入了盡頭的那個書室,這次卻是片刻之後就走了出來。
蕭布衣見到他的默然,不知道天生冷漠還是後天養成,再加上觀文殿靜寂十分,說一句話都覺得不舒服,也就把詢問的念頭壓下來。
二人出了觀文殿,到了休息的偏廳會齊其餘地三個校書郎,出門坐上馬車,從原路折回,等回了修文殿,都是如釋重負的樣子。蕭布衣卻是取了寶劍和錢袋,見到修文殿還有在熬夜撰文之人,不由欽佩,可是他卻不想再奉陪,只想迴轉客棧舒服自在一些。
他是柳顧言帶來之人,就算虞世南對他都是客客氣氣,旁人自然不會管他去了哪裡,蕭布衣就要離開修文殿之時,身後突然一人叫道:“蕭兄。”
蕭布衣迴轉頭望去,見到是虞世南,有些不解。他和虞世南在酒樓就已經認識,知道他和那些浮誇炫耀的文人不同,咋一看是安分守己那種人,當初就是他拉住了邵安兄不讓惹事,蕭布衣來到秘書省後,虞世南沒有刻意認識,讓他送書一事也並非刻意為難,只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卻不知道他找自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