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事情當中的利害關係之後,姬霄定下了大體的計劃,卻一字沒有記下,一字沒有告訴孫大樹,將後者徹底矇在鼓裡。
他只是問了問帝域精神病院是否有著每年給員工組織體檢的慣例,就又和孫大樹演了一齣戲,進了禁閉室。在海綿房裡,全心全力思考著今晚比賽的一些細節。
世間萬事萬物都有著各自的界限:怎麼樣是囂張,怎麼樣是神秘,都有著各自的度量——過了界限,反而給人的感覺就不對了。
精確到每一個細節,每一舉手投足,都得好好推敲一番。
隨著姬霄的思考,時間也一分一秒地逐漸過去,他幾乎沒感覺到時間流逝,外面就有人咳嗽兩聲,神秘兮兮地緩緩拉開了大門。
這邊這邊,快點!孫大樹勾了勾食指,用眼神如此催促道。
兩人鬼鬼祟祟地向著上方走去,孫大樹走在前邊,先上樓梯探頭探腦地望了幾眼,確認沒人之後,這才招招手,示意姬霄快步跟上。
從禁閉室所在的負二樓,經過姬霄居住的單間牢房負一樓,再到後院所在的一樓……正如孫大樹所承諾,這一路上,果然沒有半個人影!
怎麼回事?姬霄小心翼翼地關上後院大門之後,轉過身來,剛好看見孫大樹將柵欄一角拆了下來,當即將一個疑惑不解的眼神投向了對方。
雖然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在智謀這方面,孫大樹感覺自己終於扳回了一城,於是便滿面春風地一邊做著人梯,一邊洋洋得意地吹捧起來:“將所有人在洗澡時間從一樓引開,說來簡單,其實也不簡單。”
踩在他肩頭的姬霄有些無語地回道:“你再不說,我就要翻過牆去走人了。”
孫大樹哪會放過這個炫耀的機會,也不再賣關子吊人胃口了,加快了些語速解釋道:“很簡單……我悄悄去把一樓、負一樓澡堂的水管踹爛了,然後把他們盡數趕到了二樓去!”
嘖嘖,一下子逼得整棟樓的人只能共用一間澡堂,還真是大手筆,姬霄啼笑皆非的想道,謝過一聲之後,瀟灑至極地翻過圍牆,輕巧地落在地面上,向著林子的方向走去。
不管怎麼說,雖然現在還沒法聯絡上庫帕,去公路邊上,對方來時的必經之路上面等著,多少也能省去幾十秒的時間。
將近黃昏,微微低懸的太陽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在這初秋時節傍晚時分投射下來的陽光,絲毫感受不到暖意。
咔嚓咔嚓的,踏碎枯枝敗葉的聲音不斷從姬霄腳下響起,只是……這富有節奏感的聲音,忽然之間,停了下來。
有什麼不對勁,他心中暗暗想道。
無緣無故的心跳加速、汗毛豎立……有什麼不對勁!
停下腳步的他,有些警惕的環顧四周,可別說找到讓他感覺不對勁的源頭了,就連半點線索,也找不到!
有什麼東西和往常不一樣了,使得這林子,也變得不像是原來那林子了。
突然之間,他意識到了什麼。
聲音。
是聲音,有些不對勁。
偌大的樹林裡邊,只有他踏過枯葉的咔嚓聲,踩進泥潭的咕嚕聲,悠長的吐氣呼吸聲……似乎沒什麼不對勁。
太安靜了。
自然環境,不該這麼安靜,尤其是這該死的林子裡總是有那些犯人的烏鴉嘶啞的“哇哇”叫聲……想到這裡,姬霄一言不發,不動聲色地一腳踹向身旁的樹幹!
大樹微微震盪,幾乎沒受到這麼一腳的印象……可姬霄很清楚,野生動物都是些警惕高的嚇人的東西,光剛才這麼輕描淡寫的一腳,就足以震起這枝繁葉茂頂上暗藏著的十數只棲鳥。
沒有那惱人難聽的“哇哇”聲響起,姬霄的面色更加凝重。
他幾乎可以確定:有其他人,而且就在這林子裡!
不僅如此,這麼看來,那人大概藏身於這些參天大樹樹頂,一片片枯葉之上,隱藏著自己的身影,他在心底揣測道。
烏鴉是留鳥不是候鳥,這算是半個烏鴉棲息地的林子裡突然沒了它們的聲音,那就只能說明:有人爬到樹上,驚飛了近在他咫尺的一隻只黑鳥!
“我知道你藏在樹上……是誰!給我出來!”姬霄對著上方沉聲吆喝道,面露不善,同時腳下也在不動聲色地變換著角度——圍著樹幹打轉,想方設法使自己背部受到樹幹的保護,而用眼神在樹葉的細縫中搜颳著敵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