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麼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兒低聲下氣地哀求著自己,姬霄也是於心不忍,主動開口安慰道:“保密時間……說來也沒那麼長——今年年底之前,一定能夠成事。”
誰知,聽聞此言的老教授,用比變臉還要快的速度,立刻換出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那就好那就好,什麼問題都沒有!”
剛才的那些眼神當中的悲哀,不說十全十,至少也有三分,是裝出來的!
姬霄既好氣又好笑,搖了搖頭,不去理會。
老頭兒敢糊弄完他之後還立刻明目張膽地表現在臉上,顯然是吃定了他姬霄的性子,即便是再裝出一副嚴厲模樣厲聲相向,也是無用。
“第二個條件:等到資料的事成了,得出新的結論之後,我需要教授再次為我解惑一番。”
“這個簡單,這個簡單!第三個條件呢?”老教授呵呵一笑,很快就將第二個條件也應承下來。
“至於第三個條件嘛……我得想想,路上再說吧。”姬霄沉吟一陣之後回答道。
“路上,什麼路上?”老頭兒微微瞪眼,有些不解。
他沒想到,姬霄二話不說,直接就站起身來,在牆上按下按鈕,走出了會議室!
莫非……是要現在帶我去看?一想到這件事,老教授的眼睛都直了,連忙邁著急促的小碎步,追了上去。
現在的他,眼裡哪還留有半點初來乍到時的桀驁!
一老一少的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了那座絲毫沒有美感可言的會議大樓,在姬霄的引領下,走向黑市的方向。
老頭兒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地下世界了:他心底也清楚,黑市的那邊,再走上一段路,就是地下世界的出口之一,所以,他也只是一言不發的跟著,心底暗暗揣測,來自對方的第三個要求會是什麼。
他不知道的是:實際上,姬霄也在心底暗暗想著這個問題。
三個條件,自然不是隨口拗的,也不是為了模仿什麼能夠實現願望的神話傳說——當然是真真正正想好了三個條件,這才說出了這麼個數字。
第三個條件很簡單:姬霄需要的,是需要名望的證人。
與他想方設法要在之後的車賽獲得冠軍的原因相同:在與天逸公司,以及其背後的玄盟對峙的那一天,自己的身後,也要站著幾個能說得上話來的人。
如果說,錢德勒·強森,代表著錢和權那部分小圈子裡的人;面前這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兒,則應該在學術界有著不低的聲望。
儘可能囊括各行各業能說得上話的人物——這就是他回到過去之後一直處心積慮在準備的事情。
他很怕:怕寫在古文裡的“指鹿為馬”在自己面前發生,怕自己的證據被當成瘋言瘋語,怕自己的聲音傳不出個一米開外,怕回到過去了,也無法改變任何事。
這麼看來,面前的這位張老,是解決自己難題再好不過的人選了。
只是,姬霄心底總是暗暗有些擔心。
真該拖對方下水嗎?
將心比心,如果自己遇上了這種事情,肯定有多遠避多遠……事實上,在之前的平行世界,他就是這麼做的。
成為了受害者,卻不願與其他人一起站出來,更甚者,逃出來之後,也絲毫沒有幫到其他的人們,反而莫名其妙之間撈了個鐵飯碗,渾渾噩噩地渡著日子。
趨利避害,這是天性,這是人類在漫長的歲月長河當中,為了生存下去,可以生存下去的最大倚仗。
人之初,性本惡。沒有受到教化,沒有自我約束,與森林裡的野獸何異?
姬霄可以坦坦蕩蕩的承認,在這件事的應對上面,過去的他,就是畜生,就是衣冠禽獸——只為了自己活,就可以容忍、忽視掉眼皮底子下發生的所有其它事情。
這個世界上的利己主義者絕不會少,所以,他心底所剩不多的那麼些良知,讓他感到有些掙扎:到底要不要將張老頭兒牽扯進自己的計劃裡?
只要他開口,視科研比生命更寶貴的老學究,必然會不假思索地答應自己。
也許,正是因為知道此事,他的內心才會如此矛盾,如此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