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列隊,一邊方正筆挺地甩著手臂一邊前進,動作必然整齊劃一。
整齊當中,隱隱透露出的那種韻律感,就是這群人真正協調,形成了一個整體的最好證據。
前後無數人的對比下,只要有一個人沒跟上口號,踩錯了節拍,就會顯得格外突兀。
反過來看:只要一個整齊至極富有美感的動作出現了莫名撕裂感,就一定有人沒跟上旁邊人的動作。
意識到這一點的艾琳,很快在場外圍觀的人群當中找出了「某個異樣」。
有幾個人,動作沒跟上——正是因為順著護欄延展開的,這如同長龍一般盤旋在外的觀眾隊伍當中有幾個人的動作變了,這才導致整體的觀感受到了影響。
問題是,他們幾個為什麼突然改變了自己的動作呢?
這一點,讓艾琳百思不得其解。
即便再怎麼害羞的人,擠到了護欄的邊上,必然是懷著一份對賽車的極致熱愛才能在這人山人海當中鑽出來的——這樣的人,讓他做出「和場上選手互動」這麼一件無傷大雅的事情,真的會遭到拒絕嗎?
人多數盲從,在身邊的所有人都重複著同一動作的瞬間,除非有著極其明確的理由,不然艾琳真的很難想象怎麼有人敢於做出和所有人相反的動作,相反的選擇。
那個「明確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想到這裡,她將鏡頭畫面放大,聚焦到了那幾個動作不一致的觀眾身上。
科技再一次造福了人類,在這三更半夜的凌晨時候,隔著深邃的夜空,隔著遙遠的距離,幾名觀眾臉上的每一絲褶皺,都能被拍攝的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在白色轎車經過的瞬間,在雙方遙遙隔空擊掌的瞬間,唯獨這塊區域的幾名觀眾擺出了一副極其詭異的姿態。
簡直就像大半夜走夜路見了鬼一樣。
他們擺出了一個古怪的閃躲姿勢。這麼一個姿勢,一般是不會對其他人做出來的——更別說是自己所熱愛的比賽當中參賽的一員。
說到底,車離賽場邊緣還有一段距離,就算是要躲開即將撞上自己的賽車,也是會像先前的場邊觀眾一樣,不要命地拔腿就跑,怎麼會像是要和什麼人一樣舉起雙手來護住面門呢?
除非是知道面前的是要加害於自己的人,不然怎麼會擺出這麼一個防禦的姿勢呢?
要是說,那白色轎車車上的駕駛員下了車,像是什麼電視報道當中的殺人狂一般,提著一把大砍刀朝著這幾名觀眾走去,他們擺出這麼一個動作,還算情有可原,面對一輛來勢洶洶的賽車,做出這麼一個動作又有什麼意義呢?
到了最後,她都有些懷疑自己的直覺了:會不會是這個想法最開始就錯了?這也許只是個巧合,這幾名觀眾只是偶然做出了一致的閃躲動作,這個動作本身也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下意識而為之的……
觀眾和觀眾之間沒有聯絡,那麼觀眾和這輛白色轎車之間也不一定有著聯絡,更甚者,那輛白色轎車的經過,真的和後來紫色敞篷車的爆胎事件有著關聯嗎?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最為接近的線索似乎又和事件本身斷開了關聯,艾琳就感覺腦海當中只剩下了無窮無盡的迷茫。「
那還能是怎麼做到的?那還能是誰做的?她實在搞不明白了。
本來就只是因為兩輛車都是在第四賽道上發生了什麼讓所有人關注的事情,她才在潛意識當中將兩件事聯想到了一起,現在找不到直接的證據,就只能將這個想法作廢了。
縮小畫面,準備要翻看其它錄影回放的艾琳,眼尖的她,在畫面縮小的瞬間,發現了一道不尋常的東西。
護欄外不遠處的半空,有著零星幾道亮光閃爍著,在細小的畫面當中,頂多就只佔了幾個畫素的大小,對比旁邊的行人的大小的話,那簡直就像是什麼螢火蟲之類一樣渺小。
旁邊陷入沉思的龔和不知道的是,艾琳的這個小到不能再小的,近乎第六感一般的發現,將會讓他們繼「沒有注意到一名選手領先了其他人一整圈」的事件之後,第二次成為觀眾們眼中的笑柄。
事實上,兩人都有些忘了這是個正在直播的拍攝場地,都忘記了要在對方沉思的時候「救場」,自顧自地將話題延續下去。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的話,直播畫面裡,除了賽場上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別的動靜了。
演播室外的工作人員看得焦急,用提詞器瘋狂地提醒著兩人,遲遲不敢闖入演播室裡喝醒他們,那沒有注意到這件事的兩名主持人,必然就會繼續思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