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輛賽車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死死佔住了整條賽道。
賽場只囊括了四條車道,而其中一條車道的前方不遠處,有著一輛駕駛員不省人事,停留在馬路正中央的白色轎車。
即使碎玻璃已經被現場的工作人員快速清除掉大部分了,那輛白車附近,還是絕對的危險地帶。
就像先前追尾的九號賽車,亦或者是那些因為催淚煙霧或停下或追尾的賽車們一樣:只要在這場比賽中因撞擊而減速,就會墜入絕望的深淵,就會落後到幾乎看不見第一排尾燈的可憐位置。
一旦落後到那種程度,就幾乎和奪得好名次,奪得獎金無緣了。
所以,選手們現在面臨的其實是一個很艱難的選擇:是先行退讓,自己承受些許劣勢,好讓大部隊順利閃躲開來,沒有人要遠遠落後;還是堅守陣地,不讓旁邊的選手踏進一步,讓整個區域的所有選手一起分擔這份風險。
畢竟,要撞上那輛轎車,也不一定是我撞;就算坐鎮第三賽道的人狗急跳牆了,也不一定會找上我……這是很典型的僥倖心理。
然而,見證瞭如此多淘汰者的慘相後,真有選手敢在這種大問題面前僥倖一番嗎?
想到這裡,龔和微微蹙眉之後,想到了什麼,給出了自己的分析:“依我看來,此時此刻,那輛綠色大腳獸如果要用威逼的方式迫使周圍的選手離開原位,給他讓出位置,最好的選擇,恐怕還是他正左方的那輛黑色轎車。”
似乎是意識到這麼說飽含貶義,下一刻,他不忘補充解釋道:“不是說因為這輛黑色轎車看起來就很弱,而是說,他於情於理,都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哦?為什麼這樣說呢?”艾琳很是適時地將這個話題延申了下去。沒有想出什麼說辭的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已經想好了一套說法的人繼續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很簡單,這是從選手們的個人心理角度上,探討出來的一個想法,”龔和具體展開道,“現在的情況下,無論左右兩邊三位選手裡,哪位要讓出位置,都會有些難受,不是嗎?”
艾琳點了點頭。
“……右邊的二十九號選手,如果要讓出位置,雖說可以省去些加速的燃料,卻是平白無故又落後了一排,而且剛剛擔心完前邊的越野會不會發瘋一般朝他撞來,退到後邊,那不又擋住另一個人的去路了嗎?”
“嗯,這麼一來,會擋住二十號選手的藍色敞篷車,位於第三賽道的他,原本只要向右移一位就能躲開,這下子就只能選擇後退,或者報復性地撞向二十九號選手了。”艾琳順著這個思路推算下去,回答道。
“正是如此,”龔和滿意點點頭,“以這種很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作為基礎推算下去,二十九號選手無論讓或不讓,最後的結果大概都是一樣的——既然要不就是虧掉加速燃料,要不就是還要和後邊的另一位選手勾心鬥角,為什麼要讓?還不如直接拼個魚死網破!”
“……更重要的是,如果二十號選手提前表態,向右橫移,卡死了二十九號選手後退的去路,那輛迷彩越野車,也只能向左去尋找更好欺負的了。”
“左邊的兩名選手,又會產生怎樣的摩擦和碰撞呢?他們兩個之間,到底誰會先做出讓步呢?”艾琳連連發問,讓正在收看的觀眾們,也情不自禁地將心思放到了同一個問題上。
“俗話說的話,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放在面前的這個情況,只要不落後,其實心裡就已經好受很多了,”龔和忽地沒頭沒腦地說道,“這兩名選手,終究還是要做出選擇。”
“……損耗氮氣加速燃料上前,雖說心底也不好過,但至少還是前進了些許,還能夠換個更好的內圈入彎,雖說入彎前就要把先前提起來的速度盡數降下去了,但其他選手們每次加速的戰果,也與此相差不多,倒是可以接受。反倒是如果受到了撞擊的干擾,嚴重減速,似乎就對後面賽果的影響很是嚴重了……”
他一番話語當中,雖然沒有點名,但是幾乎已經指出了自己心中認為最有可能“妥協”的人物。
還是那位駕駛著黑色轎車的車主,十五號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