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霄就這麼懷揣著緊張情緒,小心翼翼地走進了精神病院內部。
幸運的是,孫大樹雖然先前陷入了莫名的沉默,可辦事還是頗為可信——他快步走回牢房的這一路上,果然沒有看見任何人,回到比起病房更像是監獄牢房的單間病房時,床上果然放著衣物籃,籃子裡面是一份嶄新的病服。
這次坐下來,坐在鐵床的邊上,姬霄只覺得自己渾身都鬆軟下來:不只是因為先前處於一個緊張的境地之中,硬要說的話,可以算是藉著這個契機,一股腦地把骨子裡的所有緊張和疲倦,都有些撒潑地發洩出去了。
撒潑的不是行為,而是剛才處事的態度——也正是因為從心態上就開始放鬆了,他才能得到真正的放鬆。
“好快的速度。”他對著衣物籃讚歎一聲之後,拿起了那件衣服揚了揚,準備立刻換下自己身上這套顯眼的黑色禮服。
結果,剛拎起那件病服,一道紙條慢悠悠地飄了出來,落到了地面上,上面似乎還寫著些什麼字。
什麼東西,是孫大樹的來信?想到這裡,姬霄往背後瞥過一眼,見莊風似乎還沒進來,飛快撿起那張字條之後,拆開讀了起來:
莊風知道你外出。
抱歉。
小心。
上面就只有這三行小字。讀完之後,姬霄滿不在意地將紙團揉成一個球,趁四下無人,丟進馬桶裡面沖走了。
莊風這個神經質的傢伙,生性多疑,能夠想辦法打探出此事也算在姬霄的預料當中;更不如說,他心底其實暗暗希望對方能夠儘早發現——這麼一來,就可以在最悠閒的時候優先處理這件麻煩事。
先前故佈疑陣,先是用身體和言語乃至表情的各種微小細節,演了一齣戲,讓莊風相信自己與他所經歷的事情完全無關的局外人;又在臨走時留下了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裝出一副自己知道內幕的樣子……就光是這裡面的道道,就足夠那莊風琢磨好一陣的了。
不過這也就是個開始,想要擺脫這個麻煩,肯定還要想辦法和他達成共識,或者……徹底做個了斷……
或許,能夠藉助穿梭時空這件事,想個辦法逼瘋他?姬霄在心底暗暗想道。
換上病服之後,他將黑色禮服扔進衣物籃,藏到了床底下;再次看向樓上的時候,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抹土黃色中有著零星白色的衣襬。
那是莊風——如此滑稽可笑的裝扮,除了剛才被自己摔倒在泥地裡面的莊風,再沒有其他人了,姬霄在心底有些好笑地想道。
這麼說起來,莊風路過大門那安保隊員身旁的時候,後者的酒有一瞬間都快被嚇醒了:
剛剛才看到一個穿著一襲黑衣的“醫生”從自己身旁走進病院裡面去;這才沒過幾分鐘,怎麼又來一個白衣……不對,怎麼又來了一個髒兮兮的?
雖然心底疑惑的很,可那安保定眼瞧去,確實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張臉……這麼想想……硬要說起來的話——剛才那張臉的臉色,是不是比這張紅潤?
肯定是這精神病院造孽太多,進不乾淨的東西了……見到不乾淨的東西本來就晦氣,要是叫住它,那是要倒黴的!想到這裡,那安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嘴裡喃喃唸叨著“黑衣,白衣”,假裝沒看見經過自己身旁的醫生,又藉著酒力,立在牆邊睡了過去。
也許,今天對於姬霄來說,最幸運的事不是自己心血來潮想要胡亂行事的時候,順利度過了所有難關,而是面前這個保安在喃喃自語的時候,沒有念出“醫生”這個關鍵字。
倘若他剛才嘴裡呢喃的是“黑衣醫生,白衣醫生”的字眼的話,很快就會引起莊風的注意力……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暫且按下不表。
耐心等候莊風進入自己辦公室坐定以後,姬霄這才不緊不慢地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裝模做樣地讀了一會兒之後,確定沒有他人窺視,這才將手裡的書換下,換成了那本筆記。
按照計劃,現在他要開始整理情報,為不久之後的地下車賽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