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被吊在空中的沙包,只有人打沙包的份;沒有沙包會突然躍起,暴起襲人的事情。
所以,地窖裡的幾個安保人員,打心底裡是鬆懈的。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那個被吊起來打了這麼久,幾乎被耗盡了所有意志力和力量的年輕男子,能夠跟沒事人一樣,卷腹收起雙腿,然後狠狠一腳,用粗壯的雙腿,將自己的一個同僚踹的連悶哼都未曾發出,當場暈了過去,陷入昏迷。
他們更沒有想到:這只是個開始。
當那個年輕男子,輕描淡寫地從空中躍下,一個頭槌又撂倒一人的時候,幾個剩餘的安保隊員,再加上後面錄影的那個,都像見了鬼一樣,愣在了原地。
“……你們在綁他上去之前,本該檢查!他身上可能還藏有外面帶進來的刀片之類的東西!”一個安保人員終於回過神來,一邊顫巍巍地舉著棍棒向後退,和同伴抱團,一邊大聲怒罵道,似乎是想要給自己壯膽。
“檢查了!從他來到這地窖的第一天到剛才放出來的那一次,每一次都有搜身!”另一負責檢查搜身的安保隊員為自己辯解道,那聲音聽起來,都快要哭了。
他說的,的確是事實:自從發生在這地窖裡的“某個”事件之後,每次用刑之前,都要對犯人進行搜身,已經成了安保部門裡面不成文的規定。
他們搜過姬霄的雙手,搜過姬霄的褲袋,衣服上沒有袋子,鞋子早就被剝奪了,全身上下也摸過一輪,金屬探測器也沒有在身上掃到異樣。
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那個年輕男子的手心,豁了一個口子。
在那個新鮮出爐,剛剛止血沒多久還沒結疤的傷口裡面,硬生生地塞進去了一枚生鏽的刀片。
那枚刀片,雖然表面看上去鏽跡斑斑,可只要稍微接受一點打磨,便會變成與先前無異的利刃,大放光芒。
……
敬畏敬畏,“敬”與“畏”這兩個字,總是被放在一起使用。那是因為,“敬”與“畏”之間,只隔一線。
例如現在:那些安保人員們對姬霄不由自主的“敬”,已經變成了發自內心的“畏”。
他們看著面前不遠處抄起短刀的姬霄,簡直就像活生生看見了地獄裡爬出的惡鬼。
在一眾安保人員愣神的瞬間,對方就已經從某個籠子的頂上的等大的櫃子裡,找出了一個打火機,然後點著了腳腕之間的麻繩。
他們捫心自問,就連自己都不記得什麼東西放在什麼櫃子裡,用刑基本也只是依靠著直接放在走廊上的這些,引人耳目的大型刑具來折磨人……可這個剛被抓進來,還沒有住上三天的囚犯,憑什麼知道那個櫃子裡有著一枚能夠使用的打火機?
更嚇人的是,走廊左右有無數狗籠。無數狗籠上面,又各有一個櫃子……沒有人知道,走廊盡頭剩下的那十多二十個櫃子裡面,還裝有著什麼。
他們在想些什麼,忌憚著些什麼,姬霄倒是沒有興趣知道。
他輕車熟路地從櫃子裡拿出打火機,燒斷了繩索。脫困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遠處的牢籠裡,拿出事先藏好的生鏽砍刀。
“一個兩個的都穿的這麼嚴實,很難下刀啊……”他用對方聽不到的聲音喃喃道。
每次下地窖,一般只會來五個人,這是他這幾天觀察出來的規律。
被激怒之後,獨自毆打自己的那個安保,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相當於無形地與隊友脫節了……所以,他被第一個解決了。
落地之後,趁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再用頭槌解決一個——只有這樣,才能將自己雙腳暫時不能走動的劣勢降到最低。
剩下的三個人,一個拿著攝像機拍攝,相當於是沒有戰鬥力的廢物。那麼,在自己脫困的瞬間,五個人裡面,就只剩下了兩個人有戰鬥的餘力。
兩個人……很有意思的數字。因為先前被瞬間擊倒的,恰恰也是兩個人。
也就是說,如果我下手足夠乾淨利落,做事足夠兇狠,對方可能一時間會被嚇住——這就是姬霄心底的打算。
這個計劃,比想象中還要成功:沒有人趁他落地的瞬間,手無寸鐵的時候,直接撲上前去,憑藉人數優勢將他控制住。在他試圖尋找打火機燒斷繩子的過程中,也沒有人上前一個掃堂腿,直接將他放倒在地。
那麼……最壞的時間段已經過去了,姬霄打量著額頭微微反光的幾個安保隊員,心底想道。
對方的額頭上已經流出了一滴滴冷汗,這意味著他們很慌……這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讓他變得異常平靜。
這過道並不算狹窄,但肯定不足以讓三名成年男性並肩作戰,兩個人的話,手腳還能勉強施展開來。
這刀要是砍人,看這上面的鏽痕,恐怕就連表層的衣服,都要費上很大氣力才能砍穿吧?
不,不能下死手……姬霄搖了搖頭,將砍刀輕輕往空中一拋,轉了個方向,改用刀背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