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為什麼不直接裝成閉眼的死屍?不過那樣的話,就沒法時刻關注對方的動向了。
嘶……他在心底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只是要保持全身不動幾十秒,可這幾十秒,簡直就像是過去了幾十年一樣漫長。
脈搏……血液的脈動,似乎無處不在:手腕,腳踝,脖頸附近……所有地方的血管似乎都在躁動,一蹦一蹦的……也不知道這血液的律動,會不會讓我的身體做出些什麼小動作……
繃緊了身子,絲毫不敢動彈,可是項技術活:姬霄只覺得,背後襲來一股驚人的寒意,都快要因此而窒息了。
在這種情況下,感官不知為何,反倒是更加靈敏了——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大腿下槍管的炙熱,肩膀後背等幾個地方逐漸聚集起來的一股悶熱感,讓他快要掉下汗來。
死人可不會出汗。換言之,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出汗了,下一秒,就會變成一個死人。
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聲在這靜的可以聽到呼吸聲的小小電梯裡,簡直暴躁的就像天上的雷霆一般,在耳邊轟隆作響。
姬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因為緊張,而顯露出更加紅潤的臉色之類的破綻,他只能看著黑色皮鞋的腳尖,默默祈禱著,對方因此亂了心神,沒有注意到這些不尋常的細節。
“什麼!”門外那人驚呼道。
事實上,那個二十六樓負責檢查電梯的黑衣人,什麼疑點都沒有察覺到。
門開啟的瞬間,一道觸目驚心,簡直像是畫家隨意揮灑在畫紙上的,濺射狀的灑脫血痕,生硬地擠進了他的視野裡,讓他的視線裡再也容不下其它東西。
那團血痕在重力的影響下,緩緩向下流去,拉出一條條鮮紅色的垂直絲線……在那絲絲血線的下方,一個如同壞了的牽線木偶一般的男人,倒坐在地面上,一動不動。
男人的雙眼並沒有閉上,而是怒目圓瞪,似乎在生前見到了什麼最不可思議的物事;而他的眉間,有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洞。
又有入侵者.
又有一個在無聲無息之間,就做掉了他們最為之中德高望重的隊長的入侵者。
那入侵者就像鬼魅一樣出現,正面一槍殺死隊長之後,又如同雲煙一般消散不見了,想到這裡,那個黑衣人只覺得背後的襯衣都貼了上來,被熱汗浸溼了的後背被秋風一拂,便開始發自內心地發寒。
是在哪裡動手的?隊長在一樓的時候還在跟我說話……是在中間的某個樓層動手的嗎?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現在死亡的,就不止一人——加上原本鎮守該樓層的同僚,就是兩人了!
正當這黑衣人猶豫不決,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向語音訊道里上報時,又一道清脆聲響起。
叮。
第二部電梯?兇手……會不會就在那部電梯裡面?想到這裡,那黑衣人連忙舉起了手槍,提前瞄準著頭部的高度,緩之又緩地向著電梯那邊摸去。
右邊沒人……是躲在控制面板旁邊麼!正當他看到左邊視野盲區露出了一簇衣角,就要一窺全貌時,一發子彈飛了過來。
嗒,然後撲哧一聲,那顆子彈從左邊太陽穴射入,又從右邊太陽穴飛出,打進了不遠處的大理石牆壁裡面去,濺出了一星火花。
“呼,呼,呼……”姬霄心有餘悸地看著倒在地面上的那個黑衣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有一股無法抑制的噁心感,從胸口處傳來。
地面上,灑滿了熱血,用雙手把那黑衣人拽進去之後,更是如同沾溼的拖把一樣,在地上帶出了一道長痕。
得把外面的血跡處理掉……然後想辦法混進家裡,找出那份證據……他在心底想道。
於是,一邊電梯毫無阻礙地關上了。另一邊電梯,則是正中躺著條大衣被剝去當抹布的可憐屍體,電梯門每每撞在那屍體的雙腿上,發出咣噹咣噹的瘮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