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時間差,時間差……姬霄一直喃喃念著——想要在一分鐘內想出合適的辦法,那還真是有著不小的壓力。
“該怎麼消除,那黑衣人制造出的時間差呢?”
突然,他想到了正負抵消這個說法,然後才意識到了:自己剛才把自己繞進去了,這才陷入了這麼一個滑稽的僵局!
“那人按電梯,會製造時間差……我也在二樓按電梯,不就能把時間差抵消了!”姬霄一拍掌,興高采烈地自語道。
要是那人在一樓按了電梯,在電梯關門前一瞬被槍殺,那就會留下一個時間差……如果電梯註定會在二樓停靠,不就把這個時間差給抵消了麼!之間差的那麼一點時間,完全可以憑藉手動按下關門鍵來抵消!他自信滿滿地想道。
這麼一來,只要照著剛才記憶裡那隊長的聲線,惟妙惟肖地模仿上一兩句話……語音訊道里——這棟大樓裡的其他人,不就察覺不出任何差錯了麼!
事實上,時刻注意那隊長到來的,應該只有二十六樓那個守衛一人——只要他沒有疑問,事情就算過去了,姬霄在心底暗暗盤算道。
這個倒是簡單:無論是打暈他,然後把所有通訊裝置丟了,還是直接一勞永逸地把他解決了——只要在自己偽裝聲音下達假指令之後,遮蔽語音訊道里的所有通話,就可以讓他傳不出去半點訊息了。
接下來,有條不紊地執行計劃的各個部分,不要出現嚴重的失誤,就能成了,想到這裡,姬霄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環,頓時大驚失色。
時間快到了!
“嘶……額……要準備什麼來著?繩子有了,彈匣換了……監控,監控要看……來不及了!”說著,他一邊往陽臺跑去,一邊喚出監控錄影的投影,隨意瞟了一眼。
見那隊長剛走出門,目光並沒有投向正門的方向,姬霄當即將繩子的尾端在自己手臂上纏了兩圈,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布料的束縛感,也是讓他安心了幾分:他沒有多想,助跑之後,雙腳騰空直接翻越圍欄,徑直向著下方跳去。
在半空中,下方的一切動靜一覽無餘,他心底也是有些慶幸:幸虧這個時候並沒有人巡邏到這附近,不然,還沒等他接近正門,就要被抓起來了。
世間事千千萬,好事一半,壞事一半……下一刻,姬霄就不怎麼能笑得出來了。
一股劇烈的疼痛感從肘部附近的手臂上傳來——要不是他體重並不算誇張,光是這一條,恐怕直接就能自己把關節搞出個脫臼,把胳膊揪下來,。
還沒等姬霄來得及解開纏繞了幾圈的繩索,一股失重感傳來,他只覺自己手上那股拉力一鬆,下一刻腦子裡面能夠意識到的,就只有背部與地面親密接觸這一殘酷的事實。
一股更勝之前的痛苦襲來,讓他只能像煮熟了的大蝦一般,弓著腰躺在地面上,蜷縮成一團,根本動彈不得。
深呼吸……跟著我數:一……二……三……怎麼樣,沒那麼痛了吧?
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這件事?姬霄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用手在地上胡亂地扒拉著,試圖找回平衡感,站起來,走進那大廳裡面。
很多年前,當遍體鱗傷的他拖著滿身傷痕回到家裡的時候,擦在身上的碘酒毫不留情地刺激著全身上下每一個傷口的痛感,那痛不欲生的感覺,差點讓年幼的他直接昏死過去。
那個男人皺了皺眉,但是並沒有停下擦拭藥酒的動作:他心底很清楚,擦藥,那是短痛——要是不擦藥,想要等身體自然痊癒,就得受著後面的長痛了。
想到自己的兒子被打成這副慘樣,男人面色很是不善,但又想到兒子既然已經被打得這麼慘了,不應該受他這麼個家人的氣,於是又擠出點笑容,輕柔地安慰道:“你別憋著氣……憋著氣,只能把自己的腦子憋暈過去,那是對自己的二次傷害。來,深呼吸……”
說著,男人用空閒的那隻手伸出手指,循循善誘道:“跟著我數:”
“一……”
“二……”
“三……”
“怎麼樣,沒那麼痛了吧?”他有些關切的問道。
小傢伙雖然疼的呲牙咧嘴的,但幾年耳濡目染下,心底早就長成了大半條鐵骨錚錚的漢子,沒有出聲,默默點了點頭。
雖然男人已經很努力地在兒子面前抑制自己的憤怒,想要將最好的一面留給家人,可作為一名父親的一腔怒火無處發洩,最後就只能顯露在,有如鐵匠鋪裡的風箱一般沉重的呼吸當中。
孩子其實很機靈的:你以為他心智尚未成熟,但是憑藉著那一股靈性,很多沒有說清道明的事情,他其實都懂。
因為懂,所以能夠察覺到,面前的男人生氣了。
如果一個人生氣,那麼一定有著相對應的原因:男人現在生氣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為自己打架,年幼的孩子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