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你什麼事?這是技術研討!心理學專家說的才有分量!你一個研究電影的懂什麼?電影就是藝術的一種形式,而藝術高於生活……總而言之,簡單粗暴地來,這就是生活!不需要羅裡吧嗦整這麼一大堆的!”一個同意派的技術員破口大罵道。
那個劇作家剛要再說些什麼,被好幾個技術員齊齊瞪了一下之後,就只好訕訕地坐了下來,看到身旁部門的同事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他這才醒悟:他們部門的人並非沒有點子去參與討論,而是沒有話語權啊!
大廳裡依舊吵得不可開張——一些坐在門邊上的技術員,為了不被其它什麼監控中心之類的“閒人”看熱鬧,也是很自覺地鎖上了大門。
“……你們總是在討論成功之後有什麼收穫,卻總是對這其中的風險閉口不談,”一個技術員站起身來,舉起手來指了一圈,環顧四周,把自己視野範圍的所有人都指了一圈,“成了當然有好處!這誰不知道呢?要是我們直接把他瞬移到玄盟總統府,那就更方便了!更簡潔一點,要不乾脆給他把殺豬刀,然後把深度學習虛擬世界裡所有生靈固定在原地,任他宰割好了!你們現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不顧後果,用盡手段達成現階段的目的!”
這番話顯然有些誇張,但核心的理是沒錯的,不然同意派的那些技術員們也不會盡皆沉默了一下才反駁回去。
“我們不是不討論風險,而是……根本沒有討論的意義!”一個技術員眼珠子一轉,詭辯道,“做任何事情都有風險:你吃飯可能會噎死,喝水可能會嗆死,拉屎太用力可能會爆腦血管,難道你就不吃飯喝水了麼?你這一輪說下來,誇張的要死,和噴糞有什麼區別?請提點建設性的建議吧!”
“最不濟,我們就讓心理部門的人評評理!”最後,他倔強地一扭頭,如此說道。
看那副劍拔弩張的模樣,簡直像是要和人去衙門打官司似的。
像菜市場一般吵鬧連天的控制中心,首次有人舉起手來,按規矩參與討論。
一個比較沉穩的技術員舉起手來,心平氣和地論述道:“我個人認為,計算上這一次冒險收益的話,應當是值得的。原因很簡單——成功製造停電,意味著個體能夠順利進入小區以及大樓,因為我們控制中心在背後掌控著一切。”
“……成功進入大樓,意味著一定能夠找到證據——因為我們隨時可以把證據送到他面前。”
“……一定能夠找到證據,也就意味著一定可以復仇——無論他想殺誰,想讓誰身敗名裂,我們都可以在一念之間做到。”
“……一旦復仇成功,就代表著他的生活將重歸平靜——我們完全可以控制玄盟的人和他談判,要個體交出駭入手環這種有違常理的東西,平靜祥和地過完餘生。”
“……復仇結束,談判基本不可能失敗,這意味著——將我之前說的一連串等式結合起來,我們可以得出——只要成功幫他取得證據,個體基本就沒有再鬧騰的餘地,我們也可以專注於其它有復甦跡象的個體上,”說著,那個技術員舉起食指,“說到這裡,除了第一條等式有著一定風險,其它都是透過我方植入想法種子,洗腦虛擬世界內的智慧,絕不會留下證據或是引起懷疑,幾乎沒有任何風險,萬無一失。”
一口氣有理有據地說完這麼多話,他這才坐了下來。
那個技術員旁邊顯然是反對派的部長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將這番話聽進耳朵裡之後,心底深處暗暗覺得: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最後到頭來,顯露在外的氣焰也因為不佔理,有些頹了。
“我有個問題,”一個反對派的技術員也有樣學樣,乖乖舉起手來,“這次停電,我們需要做的,是在大樓裡面增添更多大功率電器不是嗎?”
眾人點了點頭,一是同意這個說法,二是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否則下一刻就要破口大罵他說的是一句廢話。
“……問題是,現在大樓宣佈即將在虛擬世界內的明天凌晨爆破拆除,智慧們也早早將傢俬電器搬走了——哪還有大功率的電器呢?”那個技術員如此問道。
這一下,倒是問到了點子上,別說同意派的了,就連反對派的不少人,都一下子怔住了。
雖然那技術員只是簡單一問,並沒有說更多,但在座的各位也不是什麼傻子,都能想到更深一層意思:我們這麼做,需要憑空增添許多大功率電器,而且還是無緣無故憑白出現的——這麼做,真的不會引起懷疑麼?
想到這裡,不少同意派的技術員或是部長們,連忙看向心理學部門的方向,研究心理學的那幾個專家只是沉默一陣,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對方到底會不會懷疑。
往更深層的意思說的話,也許他們心底,也並不贊同這一次修改行動。
“太突兀了……”思索一陣之後,一個同意派的技術員長嘆道。
這就像是一顆火星掉進了油當中,接下來局勢便開始一發不可收拾地向著反對方倒去。
不能幫忙製造停電,大樓裡面空空蕩蕩的,根本不可能用僅剩的那點可憐破爛電器引發跳閘……那還能怎麼幫忙?
一眾技術員愕然發現,他們有些無計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