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微微反射著陽光的綠茵,巨大得有些誇張的人造草皮,足球場外的兩人都有些沉不住氣了,姬霄更是直接一連往那鐵絲網圍欄上,轟了好幾拳。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從於萬里失蹤到現在,一共過去的……能有一週時間嗎?怎麼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一下子就剷平了上面的所有東西,搖身一變,從秘密實驗室,變成了一道足球場?
怎麼可能!想到這裡,姬霄的手指不甘地死死扣住了圍欄上的菱形格子。
雖然庫帕也無法接受面前的一切,可他並沒有完全定在原地,而是沿著足球場的邊緣四處走動,繞了一圈之後,他面色沉重地回到了原地。
“別說六十七號了……真是誇張,周圍大概能有十多二十個商鋪都被買下來了——在一條這種……這麼……”庫帕思考許久,還是找不到合適的字眼,“這麼……沒有商機的一個地段,一下子買下了周邊左右的所有商鋪,在一個突兀無比的節骨眼,剷平所有大大小小的店鋪,做了個足球場。”
一個足球場,在一條商業街中間,剷出了一個足球場。
簡直就像是老天爺在人們身上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直到手指指尖都因為鐵絲的阻礙,而有些輸不上血,發麻之後,姬霄才鬆開了球場外的鐵絲網,沉吟道:“如果他們不惜大動干戈也要剷平這間實驗室,一定有一個原因。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就是……”
說著,姬霄的食指,指向了地面。
“你是說……他們並未能夠處理掉實驗室地下的部分?”庫帕順著這個思路推敲道,“為此,才不惜代價,要在上面蓋上一層草皮,掩蓋一切?”
“挖開就知道了。”姬霄不假思索提議道。
“不不不,那可不行,”庫帕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連連搖頭,很是堅決,“怎麼可能挖?這就和大海撈針沒什麼區別!你怎麼知道,到底要從哪開始挖,又要挖多深?挖到的到底是什麼材質?憑你我二人之力,絕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做到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挖開這個所謂的,‘可疑’的足球場。”
如果一個人能夠直視你憤怒的雙眼而目不斜視,沒有絲毫動搖,那麼你自己也該清楚——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沒有任何轉機。
回去的路上,姬霄沒說過一句話。
車內的空氣,簡直像是凝滯了一般,讓人覺得有點窒息,安靜得叫人害怕。
就像順著一條絲線捋下去,捋啊捋,捋啊捋……最後,發現這條細線的中間,有一個死結。死結形成的線球太細,是指甲怎的都解不開的,正如這道線索一般,走到了一個終點,在眾人的心底,默默地膈應著他們,只是他們一般不去想。
戴上手環回到瘋人院裡面,帶上手銬坐大牢,有什麼區別呢?反手握著車門,姬霄想道。
啪。車門猛地關上。
就當他要走入樹林時,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週末見,夥計。”
隨著輪胎擦地的聲音逐漸駛遠,姬霄這才邁開腳步,長嘆了一口氣。
即便再給一個週末,不,再給一萬個週末,又有什麼用呢?現在的自己,能夠做到的太少了。
在收集情報這方面來說,只有在閒暇時間保持的一身肌肉,和那白注的駭入技術,顯然遠遠不夠。
即便到了這個年代,最難銷燬的,恐怕還是紙質檔案,姬霄想道。
也正是因為能夠查詢到相關的紙質檔案,他們才能找到那個足球場,敗興而歸。
雖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收穫,但至少擺正了自己的位置,意識到了對方的能量——只有這樣,在接下來更關鍵的計劃中,才不會露出致命的破綻。
紙質資料,沒錯,紙質資料!姬霄在心底想道。
想要搞清楚更多東西,唯有從活生生的人身上套話,或者是從紙質資料上查起。
“要怎麼……”姬霄喃喃道,手指不自覺地輕敲桌面。
“怎麼下這步棋?嗯……等這局下完了,我倒是可以指教一二。”面前一個聲音傳來,姬霄這才猛地回過神。
還好,棋盤另一邊的凳子上坐的不是別人,是那盼星星盼月亮,等著他幫忙策劃越獄的劉某仁。即便剛才在思考時呢喃中說漏了什麼,也不會釀成大禍。
“大師,我可是驚擾到你了?”劉某仁很會讀人臉色,見自己有些打擾了姬霄,連忙帶著些許賠罪的意思問道。
“哪有的事,”姬霄擺了擺手,示意其坐下,“這盤棋,只是他們不知道誰沒有收拾棋盤剩下的殘局罷了,我只是坐在這兒乘涼。”
聽到這,劉某仁才鬆了一口氣。先前他還一直小心翼翼地試探,為的就是看姬霄是否已經從悲傷中振作起來,見後者並無異樣,乾脆是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反倒是盯著棋盤上的殘局琢磨起來了。
而此時棋盤另一邊的姬霄,微微眯眼,表情有些古怪——他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與面前的男子商量自己腦海中的一些困惑。
最後,沉默良久,姬霄終於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