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新人不敢瞪眼,不敢站直了腰轉身走人,甚至手上不敢有半點動作——最為出格的舉動,也就是用指尖捏了捏褲子,強行忍了過去。
下一刻,兩個人的體育老師若是看到了,應該都會比較欣慰,因為他們倆做出了很是標準的“體前屈”。
孫大樹這時候才站了起來,看向兩個新人的腰間,見一個人放丁字棍的口袋還沒有扣回去,瞬間就猜透了帶頭惹事的是誰。
他走上前去,很是輕蔑地用手背輕拍了拍對方的臉面,帶有些挑釁意味地問道:“你來說說,你錯在哪裡?”
“我錯在……這張嘴賤。”那個新人思索一陣,聲音有如蚊蠅一般嗡嗡道。
孫大樹沒有罵他小聲,也沒有說這個答案自己滿意不滿意,而是轉而說道:“你說說你,棍子是讓你拿來耀武揚威的嗎?是讓你拿來這麼用的嗎?”
還沒等那句“不是”的回答從新人嘴裡憋出來,他指了指門外,沉聲罵道:“你們兩個都滾吧,到樓梯口站好了等我,這次他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放你們一馬——你這嘴太臭,呆在屋子裡,實在是讓人噁心的不行。”
“是。”兩人應了一聲,隨即三步作兩步,有些狼狽地離開了。
“兩個臭小子……”孫大樹唸叨一聲之後,看著依舊一言不發的姬霄,自顧自地說道,“姬霄兄弟,我看你應該在想些什麼重要的事,就不打擾你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整頓安保部門裡的紀律……”
雖然姬霄依舊愣神,但孫大樹卻覺得,這冷如冰霜的表情中,有了一絲變化,想到這裡,他心中暗喜——這麼一來,自己這次在對方面前展現力量,總算是有了一點成效。
只是,這份喜意剛湧上心頭,看到那兩個垂頭喪氣的新人之後,又在一瞬間像是被澆了盆透心涼的冷水,一下子就蔫了。
嘖,嘶……唉……
孫大樹長出一口氣,閉上眼輕輕搖頭,走向兩人。
還沒等兩人開口說話,他先是劈頭蓋臉地罵了他們一頓,然後才緩緩講起做這份工作的注意事項:
“你們要記住,這精神病院裡,目前只有一種特例,”說著,孫大樹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負一樓東半區,“那就是我們的‘貴賓’——負一樓的東半區是貴賓區,那裡只有擁有特殊許可權的人才能進入,閒雜人等就連十米範圍,都不要去靠近。”
新人有些不忿,卻不敢表現絲毫,強行壓低了聲音,憤憤問道:“那剛才那個住單間牢房的呢?”
“他是這種貴賓當中,唯一一個住在單間牢房的,你們記住這一點就行了,別去無事生非。”孫大樹指點道。
接下來,三人一邊向上走著,孫大樹一面介紹著負二層的海綿房,還有精神病院內的一些監控位置,以及日常工作的一些事項。
講完之後,他擺擺手,將兩個新人趕回了各自的工作崗位,自己則是摸了摸腦袋,有些納悶,似乎忘記了些什麼。
“說起來,那姬霄的衣服是不是全都浸溼了?”他努力回想著細節,可地面上的水痕在姬霄醒後就幾乎全乾了,只有那緊皺貼身的溼衣,散發出一股水垢的微微臭味。
“算了算了,應該是我看錯了,”孫大樹搖搖頭,而後自問道,“說到底,如果真溼透了,他為什麼不直接找人換一套新衣服?”
想到姬霄本人並不在意,按他先前的思路,要不是兩個新人險些觸怒對方,他今天甚至都不打算主動去接觸,哪還會多管閒事。
幸虧前來收取藥物的小護士眼尖,見姬霄不對勁,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去,測了測溫度,驚呼一聲。
“三十八度!怎麼就發燒了?”她一邊喃喃自語,看到姬霄身上的條紋病服就像緊身衣一樣貼身,當即伸手摸向那褶皺,果不其然,這衣服還沒幹透呢!
“我馬上回來!”她留下這麼一句話,然後便焦急如焚地跑向了樓上的護士室,裡面應該有些應急的藥物。
誰知道,護士經由一樓樓梯跑上二樓的瞬間,這一切,被莊風盡收眼底。
“抱歉,”他喃喃自語道,“這個順水人情,可不能讓給你。”
等到小護士慌慌張張地拿著水和藥瓶下樓,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早已攔在了樓梯口。
“你去忙吧,這份藥品由我來親自交給姬先生。”莊風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