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猜疑當中,小隊長開始疏遠隊員,醫生護士開始不待見一眾安保……
就這樣,姬霄和那些安保們相安無事度過了幾天,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如果能無視掉負二層傳來的那道嘶啞的哀嚎聲的話。
從開始白天裡的打一下叫一聲,到半夜裡輾轉反側,卻因為痛苦難以入睡的哀嚎,再到掙扎到嗓子都啞了,卻沒有引來半個人關注的崩潰和絕望……這慘叫聲,讓人不寒而慄。
早在忘記哪裡聽說“海綿房”這個稱呼時,姬霄就大概猜到了最底層房間的構造——正是那在精神病院中,最為出名的禁閉房:
房門上只有一扇從外側才能開啟的窗戶,外界連一絲陽光都滲不進來,四面八方的牆體上,全是為了防止犯人撞牆自盡的海綿……等待其中過客的是最為極致的,在黑暗中獨處的恐懼感。
儘管只是被關了兩三天,但那期間犯人由中氣十足,到最終三天之後如同死狗一般,奄奄一息被拖出來丟到負一層的某間牢房裡去,這其中的鮮明對比,顯然足以作為殺雞儆猴的例子——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所有病人都安分了不少。
“……相信聽到那人的慘叫聲之後,姬先生應該也能明白:和工作人員作對,是一個怎樣的下場了吧?”莊風搖了搖手指,“相比之下,合作的話,還能得到不少好處……”
“我看,不明白的人,是你啊。”姬霄神色淡然,緩緩開口打斷了莊風的話語。
“別忘了,不管你們心底是怎麼想的,明面上,我還是有著軍方的身份,即便是被處罰,也輪不到你們來,”說著,他話鋒一轉,“在你們這小地方里面,沒人有資格得罪我!”
“我不是囚犯,所以別在我面前玩你控制犯人那一套。”最後,姬霄強調道,胡蘿蔔加大棒那一套,在他這裡是行不通的。
其實在組織語言的過程中,他已經觀察了許久莊風的態度,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莊風等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姬霄是個什麼身份。
現在這精神病院上上下下能夠鎮住姬霄的,也就是院長這條神秘的地頭蛇,其他人,也就是旁敲側擊,從待遇上揣測姬霄原來的身份有多高罷了。
在這種曖昧的氛圍當中,他姬霄若是顯得硬氣,便能在資訊差上面佔得優勢:畢竟,有底氣的人,才能說話硬氣,看到對方說話硬氣,那莊風自然就會以為姬霄有著什麼了不得的背景,從而在心理上自縛手腳了。
莊風沉吟一陣,竟是一反常態地陷入了沉默:顯然,他並沒有料到姬霄會給出這麼一個模稜兩可的答覆。
要金錢,莊風這個工作人員自然可以輕而易舉地為他搞來外界的物品;要地位,只要合作,以後就可以成為病友中的話事人,一言決定他人去留;要事業,只要院長那邊不反對,自己這邊再鬆鬆口,打點一下,將某個病人判定為“基本無害”之後送返社會,也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姬霄要的,是尊重,是這種不切實際而又虛無縹緲的東西。
所以,一時間,莊風有些不知道怎麼繼續運用他那套忽悠人的話術,去把對方套入局了。
良久,他長嘆一口氣,抓起桌上對面屬於姬霄的那杯茶水,潑到了地上。
“你想要被我當作正常人,也罷,之前將你當作犯人是我錯了,現在開始,我會以與正常人對話的姿態和你交談……”說著,莊風又解釋道,“會面時喝的茶水,只有陌生人——那些病人,還有算得上我朋友的人,才會奉上。”
“現在將你當作一個正常人之後,自然就沒得喝了。”
姬霄揚起了嘴角:這莊風的性子,倒是很有意思。
想到這裡,他笑道:“呵呵,也只有在你擺正了心態之後,這件事才有繼續談判的餘地。”
“那麼……”莊風雙手交叉,託在下巴位置,“你到底想要什麼?”
“很可惜,目前來說,你還沒有什麼能夠打動我的東西。”姬霄淡淡說道。
難道,這件事真就談不成了嗎?莊風微微皺眉。
在他看來,這家精神病院裡面的正常人本就不多,能夠有著特權的那些人們,又是些深居簡出的怪人,能夠請得動的……不,甚至可以說,能夠面對面談話的,恐怕也只有面前這一位了。
“不過,你大可以先說說自己需要的是什麼,我就當是為了這份淺薄的交情,出手相助了,”說著,姬霄舉起了食指,“如果事成,你欠我一個人情。”
唉,最頭疼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莊風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