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姬霄的尾音拉的很長,顯然,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你覺得什麼樣的生活……”莊風用手指刷到了下一個問題,正問到一半時,姬霄打斷了他。
“是這樣的,其實我是一個溫柔、善良,又很講理的人……”他厚顏自誇道,“所以在我看來,這測試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只要我在這裡多待幾天你們就能完全明白,我是一個很講理很嚮往和平的人。”他重複強調道。
“哈哈哈……”莊風失聲笑道,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果。
講理?問問那幾個被揍得掛彩的保安,再問問那個進了醫院的富家子弟,真有人會相信這套說辭麼?
不過,既然對方已經順著這個說法走,就說明他一定很在意此次心理測試的結果……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當中,莊風想道。
“彆著急,來都來了,也就剩下最後兩三題,答完再走吧。”醫生勸道。
姬霄深呼吸一下,長出一口氣,然後靠在了椅背上,似乎暫時打消了離去的念頭。
“如果有一個可以賺十塊錢的機會,但是需要和他人合作,你會怎麼選擇?”這次的問題,顯然比先前的要具體的多了。
這一次,姬霄沒有不假思索地給出答案,而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是什麼意思?他在心底想道。
思考一陣,他點了點頭:“合作,為什麼不呢?有錢為什麼不賺?”他反問道。
莊風沒有回答姬霄的問題,也沒有他這個答案作出任何評價,而是不緊不慢地丟擲了第二個問題。
“那如果,對方賺的是大頭,十塊裡的九塊,而你只能拿到零頭,又如何呢?”
這和暴力傾向有什麼關係?雖然姬霄很想這麼問,但他還是強行將這個想法壓了下去。
曾經有一個人告訴他,對弈的時候永遠不要把想法寫在臉上。
“與智者下棋,你若是後手,便落後一步;按下棋的功力和水準來看,他應該又會領先你一步……要是讓他根據你的表情猜到了接下來的動作,那就落後三步了——沒讓對面猜到你的棋路,倒是說不定可以瞎貓碰上死耗子,亂拳打死老師傅,呵呵。”記憶裡的聲音輕笑道。
他突然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那是於萬里說過的話……
他突然有些迷茫,一瞬之間,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是如何落到今天這番境地的。
我和這醫生虛與委蛇,能得到什麼好處?越獄嗎?
越獄之後,又要逃到哪裡?越獄了,就再也沒法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了。
說到底,一開始不就是為了這麼個忠義兩全的名號,為了能保住奄奄一息的父親,才會選擇在監控下過日子麼……要是現在逃出去了,先前的一切又算什麼?
姬霄的眼珠子不斷打轉著,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也許是因為安逸的日子將危機感藏到了後頭,就如同溫水煮青蛙一般,讓他這麼久以來都察覺不到——自己最大的危機,不是被抓去做實驗品;不是寄人籬下,在管控下生活;甚至不是被軟禁在精神病院當中,可能要和一群瘋瘋癲癲的老傢伙共度餘生的命運……
最要命的是,他已經不知道自己人生的目標是什麼了。
他突然找不到前進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