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新政
“上皇初至陳留不欲前邁,復為數賊挾之而前。沿路劫持,無所不至,上皇飲食起居不得自如。數賊阻隔甚嚴,除其黨與之外,不容他人輒得進見。
雖張令徽被宣欲進,亦復難之。行至雍丘,賊又詐傳上皇御筆付東道總管胡直孺,只令在南京守禦,不得北來勤王。幸胡總管察賊之謀,乃引萬餘王師北上共張令徽勤王。
賊人遂挾上皇欲趨東南,隨駕兵士盡為賊斥而回。聞上皇方蹬舟時,有衛士攀望上皇車駕,失聲號慟。賊遂令以弓射之,中矢自舟墜者凡數百餘人。
臣與兵部尚書李綱在道,徨得一望見上皇。君臣相顧泣下,意若有所欲言者,而賊在其側,上皇氣塞聲咽,不能輒發一語。道路之人,莫不扼腕流涕也。”
這是秦檜回去汴京後,給趙桓上奏的摺子。於是朝廷內外譁然,紛紛以為童貫作亂,當斬殺以震天下屑小也。
又以為太傅郭藥師能挽大宋社稷傾覆與即倒,當與權柄使治國家也。是日,吳敏拱衛官家出宣化門,入太傅郭藥師大營,與太上皇攜手相泣。
乃以檢校太傅郭藥師為樞密使,加少宰,進燕國公。又拜張幫昌為太宰,兼門下侍郎。高俅為殿前都指揮使,兼汴京防禦使。胡直孺遷刑部尚書,兼中書侍郎。
九月十六日,加兵部尚書李綱知樞密事,河內宣撫使。以孫傅為尚書右丞,兼太子少傅。遷何慄為禮部尚書,加觀文殿大學士。以秦檜為給事中,加敷文閣直學士。
同日,以白時中、李邦彥、耿南仲、唐恪等人專事議和,結黨阻撓朝廷動議,各使致仕。吳敏以勸太上皇內禪,非人臣之表,罷知樞密事,編管海州安置。
對於童貫等人的處理,郭藥師的興趣其實不大。他在起事時候,已經殺了監軍梁方平。如今太上皇趙佶身邊,總不能真的一個貼心內侍都不留。
何況童貫對太上皇的忠心,也的確讓郭藥師感慨。然而太學生陳東卻再次上書曰:“今日之事,蔡京壞亂於前,王黼、童貫、蔡攸又結怨於北,創開邊隙也。”請誅童貫、蔡攸。
餘應求、劉蕡也出面附和:“童貫隳壞軍政,搆造邊隙,棄盟啟戎,招寇胎禍。蔡攸外總樞府,內預朝政,專為諂媚以道主意,競作淫靡以蕩上心。二賊之罪,不可不誅也。”
這些人,都是此前不得志的官員。陳東更是連官員都沒機會做,趕上這個節骨眼,當然要跳出來刷刷存在感了。
朝廷遂以童貫挾持太上皇東巡罪名,奪廣陽郡王,發配吉陽軍。以蔡京父子亂政二十年,貶蔡攸往萬安軍安置。王安中編管象州,甚至胡松年都要再次貶官去海州安置。
又以閤門宣贊舍人劉琦為河內宣撫司行軍參贊,出掌安利軍。以常勝軍指揮使張令徽為勝捷軍都統制。二將同隨河內宣撫使李綱去相州、衛州守禦。
郭藥師又以長子郭安國為殿前副都指揮使,掌汴京禁軍諸事。次子郭安邦為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掌檢舉催促行移稽留事,檢正吏、禮、兵、戶、刑、工房事。
再以心腹大將劉舜仁為閤門宣贊舍人,引常勝軍拱衛皇城,轄制皇城司、機速房等事。左遷賈奕樞密院副都承旨,參贊軍務。
此外,令鄆王趙楷將川軍北出關陝,出鎮京兆府。以康王趙構之師南下隆德府,節制西京洛陽。以信王趙榛北上燕京,節制燕京、真定、中山、河間諸府。
以河北宣撫使宗澤節制洛州、大名諸府。令張河東宣撫使孝純死守太原,伺機反攻平定軍。又督促京東兩路轉運使安兆銘領海州軍馬,以水師北伐平州、營州等地。
要說郭藥師這些舉措,無論用人還是用兵,其實都沒什麼太大問題。他的公心、私心並舉,用人也是度其才,雅其量,壯其志氣,各種安插都如行雲流水。
類似耿南仲、唐恪這等一昧做奸、徇私之流,也瞬間在朝廷失去位子。哪怕昔日與他關係很好的賀允中,都沒能得到一個滿意位子,只是填補了秦檜留下的左司諫空缺。
要說郭藥師這個人,其本質也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之所以要反覆無常,那還是因為他的人生起點實在太低,而志向卻又太高的緣故。
心中急躁啊!就難免要做些出格事情加快自己的前進步伐。所以,若無今日的汴京機緣,那他去和金國眉來眼去,圖謀建國燕地,的確也是一個不錯的選項。
但他今日已是大宋權臣了!如何還會安於再去做他金國的傀儡皇帝?抵抗女真人入侵,然後再北伐遼東,才是大丈夫的一生偉業。
這種曹孟德一般的權臣誘惑,郭藥師又如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