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岳飛
自從隨馬擴等人來應州後,岳飛就帶著兩千平定軍駐在黃花崗後的司馬鎮上,每日操演不斷。自然,必要的巡邏防備更不可少。
甚至很多時候,岳飛都要親自帥一隊人馬四處探查地形。胡亂琢磨何地可守、何處可攻,何處埋伏給敵人一記狠的?等等行軍謀略細緻入微後,居然也漸漸就能瞭然如胸。
要說此前岳飛只是靠自己的勇武帶兵,經過馬擴一路點撥,卻讓他有了雲開霧散般思想昇華。岳飛當然不會認為自己是個天下奇才,他只是驚歎馬參贊,果然天下奇人也。
自然,被馬擴推崇的安兆銘,更加是他仰慕的物件。岳飛不知道,其實他才是那個安兆銘仰慕的天下奇才。只是如今的岳飛就如一方璞玉,還沒有機會被雕琢而已。
馬擴去雲州後第二日,岳飛又率十餘親兵和一個隊率的步兵巡視到懷仁縣界。
此地乃三縣交界犬牙相錯之處,卻是因為一條彎七扭八的河流在作祟。渾源川從懷仁匯入桑乾河,夾出一個大大的“人字拖”出來。
應州的黃花崗,卻正好切入懷仁縣的腹心之地。隔著桑乾河、渾源川,便是雲州地界了。便是去雲州的粘罕大營,甚至不足百里。
“若有騎兵,一個時辰就能跑到了!”岳飛慨嘆道。這裡的確離雲州太近了,怨不得大宋此前從未駐軍過。而他這一次,也只是例行巡檢而已。
早在三月以來,河東沿邊局勢就變得緊張起來。金國看起來準備要大舉用兵,不但河北的宣撫司緊張過渡,河東也曾一日三驚。但是燕京傳出的訊息,卻始終安定祥和。
這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若從這些日子的駐防感受而言,岳飛覺得宋金邊境雖然管制變得嚴厲了,不過金國也沒有封鎖邊界。往來的商旅,也並沒有間斷。
不過岳飛很快就發現一件事情,多數只有商人北往,而幾乎沒有商人南來?這就是說,此前潛藏南方的金國奸細們正在大舉北還,同時帶去更多的南方訊息!
但是岳飛卻看不清誰是奸細,人家的腦門上又沒有刻字。全部檢查攔截?那要河東宣撫司的軍令才行。他岳飛只是一屆地方團練下的小吏,沒有軍令,那些商人根本就不鳥他!
岳飛打內心裡相信,女真人早晚會南犯的,尤其是在這個時間。春暖花開,畜牧不愁草料,北方莊稼只種一季,此事離秋收還早。但是南方的兩季莊稼,卻要開始準備夏收了!
他女真人,甚至連糧食都能就地籌劃。而且這兩天,馬擴他們也無訊息,岳飛的心裡總覺得不安,彷彿是感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原本他的上司季先,才是這支平定軍的軍主。但是季團練那樣一個視財貨生髮如性命般的人,這次北來不但沒有攜帶財貨去雲州生髮,他還要忙不迭地推卸了軍職匆匆南返。
甚至連軍中這麼多的武備、財貨都放棄了?岳飛記得最後看到季團練的眼神時,他分明就像在看死人一樣看著自己,和同僚們!
岳飛心中一緊,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泛上心頭。肯定要有事了!
便在他出神這一會兒,他的行軍參軍王貴,竟然已經跑到渾源川河邊,正在翻檢著一個漁夫的竹簍,遠遠還能聽他大聲的討價還價。
“你還搶人了,一斤你敢賣三十文?就這魚,頂多二十文,二十五文,你賣不賣?”轉眼間王貴就拎了一條肥大的青魚走了回來。
“岳家哥哥,今天看來不會有啥事了,咱們呆會回營煮魚吃。嗯嗯,湯和說前天有個北上販酒客商送了壇酒給他。大夥也辛苦好幾天呢,今晚便吃頓好的,明早好越野行軍去。”
岳飛聽到身後發出一陣歡呼,一個親兵跑來接過青魚笑道“王參軍,俺都一個月沒聞過魚味了。營裡每回就算能吃上點肉,也都是海州那種乾巴巴的肉鬆,膩味死人呢!”
“你這鳥人,居然還能藏著肉鬆?得!今兒這魚可沒你份了。這麼大一條魚,花了老子八四十文錢,憑什麼要分給你吃啊?你吃肉鬆時,可沒惦記過哥哥俺呢!”
王貴笑罵了親兵。那親兵靦著臉笑道“便是不許俺吃這魚肉,有口魚湯喝也成。”
岳飛聽的有趣,不由得也笑了起來“阿貴,你去問問那漁夫,再買幾條魚,給兒郎們換換口味。花多少錢都算我的。”
“行!”王貴嬉笑著大聲應了一句,正要離去。忽然,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緊張望著前面的河曲地方“岳家哥哥,你看那是什麼?!”
岳飛見他一句話沒說遠,突然就臉色大變。不由也楞了一下,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見那邊的道路上,已經煙塵高揚,遮天蔽地!岳飛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列陣!”他的聲音有種奇怪的改變,沙啞而缺乏底氣。岳飛是第一次和女真人打交道,要說不緊張,那才是唬人呢。他只聽見自己的本能正在大聲吼“雙人字重疊陣!”
前面地形狹窄,不太適合大宋軍中的陣法佈置,何況他也沒有那麼多兵可以成陣。雙人字重疊陣卻是海州的陣法,列陣人數隨意。講究面對敵騎騷擾時,可以交叉遮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