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一大早就在考慮一件讓他頭疼的事。
這一切都因為早上他好死不死地抽開了劍鞘,然後又好死不死地看見了那柄被白晝魔王刺斷的“天式”劍。
如今,劍是還在,只不過被攔腰折斷了。
他該怎麼跟他敬愛的墨凝眉師姐解釋並賠償呢?
王梓敲著腦袋,把手別在背後,把黃心陶的洞府逛了個遍。
黃心陶、黃心鎮哥倆也挺稀奇這事,畢竟昨晚三人還勾肩搭背把洞府裡的珍藏老酒喝了個乾淨,中間沒少唱兩出,耍個花啥的,他們印象中的王梓,是世上的大好道士,菩提傳人,一個隨性又感性的樂觀好青年。
可一大早王梓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變得深沉而難以接近,問他啥都是“好”,“很好”。
黃心陶哥倆也沒法準確知道王梓的想法。
王梓本來準備讓白晝魔王幫他把劍修好,但一想白晝魔王已經慘的要跟著黃心鎮去燒窯了,手上這寶劍也不能讓它帶著去,而且黃心鎮已經發配白晝魔王去給自己的老弟找手下,這一下已經把魔王的善後補救措施做了個明明白白,王梓真是不好說什麼。
看來這回寶劍的事是真得爛在自己手裡了…
吃完早飯,王梓表示自己遲遲未歸,如今要立即回山以覆師命。
黃心陶兄弟百般挽留不成,最後由白晝魔王負責提供五斤桂花糕作為感謝禮。
臨走之前,王梓還是虔誠拜祭了那隻為自己擋刺身亡、從沒見過老虎的羚羊精。
“羚羊兄弟,謝謝你昨天為我擋了一刺,才救了我小命一條,想世間…滄海橫流,像你這樣的大好羚羊,一定會在以後的投胎中做一個有理想,受矚目的…生靈…福生無量天尊…阿彌陀佛…如來保佑!”
黃心陶兩兄弟聽著王梓自居一格的禱祝詞,都是稀奇得很,中間也有很多詞彙他們不太清楚,像什麼“有理想”啊,“受矚目”啊,還有些佛家的“阿彌陀佛”,“如來”什麼的,但他們也不好意思問。
就當這些是他們菩提一派自己的“黑話”得了吧。
當然王梓能絞盡腦汁地說出這麼一大串,也是比較難得的真情實感流露。
——畢竟羚羊精一生未曾受過太多的注視,唯一的一次卻也是在喪命的時候。
當然最後他也沒放過白晝魔王,硬逼著它給羚羊精跪了三個半頭,三個是給土地裡的羚羊精,還有半個頭是給如今只剩下半截的“天式”劍。
等到王梓回到三星洞的時候,墨凝眉早就已經在洞口等著他了。
而且,洞口面前是寬闊的一道平地,至少幾里路遠近,墨凝眉卻清楚地知道王梓會在那個點出現,所以王梓剛從結界裡出來,就已經恰好正面和墨凝眉對視起來了。
“師姐…你…你好。”王梓諂媚地打招呼。
“師弟今天怎麼這麼客氣?”墨凝眉一邊笑,一邊眨著眼睛看著王梓。
王梓看著墨凝眉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全部看透了一樣。
那就實話實說吧。
“師姐,我…我對不起你…”
王梓說這話就把腰間的劍拿了出來,抽出來一半,再倒出來一半。
“當!”
劍鞘裡面的一半劍鋒落地,烏黑的劍鋒被陽光映得雪亮。
透過劍鋒,王梓看見了墨凝眉那雙如墨的大眼睛睜了個圓,像是看呆了。
完了,大機率是要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姐弟”情感一朝付諸東流了。
王梓此時心裡忐忑得很,他在等著墨凝眉的憤怒。
但墨凝眉沒有,她只是默默地把地上的半截劍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