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泊縣過後,果然,交州太守龔忠帶著一萬五千大軍前來平叛,之前十幾天泊縣的反民藉助高山密林和四通八達的水系跟官軍遊鬥,而且還打得有來有回,官軍惱羞成怒在泊縣縱火燒山,屠村滅鎮,姦淫擄掠,卻不想激起了更大的民憤,‘反賊’越剿越多,甚至發生了數百反民趁夜襲擊軍營,屠滅一營士卒的壯舉。龔忠感覺‘反賊’勢力越來越大,越來越猖獗,反民竟然開始主動襲擊官軍大營。進山圍剿卻死傷慘重,於是他又向臨近的江州,膠州,湖州求援,各路援軍還未到來,卻聽到了福州總兵率一萬大軍阻擊一千林家軍慘敗的訊息,現在林家軍已經在日夜兼程趕往泊縣,有地利優勢的防守戰都能打成這樣?泊縣這匪恐怕已經剿不動了,還是先退回交州,等司馬洪大元帥率領的邊關精兵來到交州再從長計議。於是他就先撤軍回交州了,但是他撤軍的時候並沒有先通知前來支援的三洲援軍,而是回到交州之後才通知到其他州府一級,其他州府再將訊息傳給本州的援軍,其他三洲援軍來到泊縣連一根人毛都沒看見,反而被反民襲擊損傷了一些人馬,難道就這樣撤軍?三洲援軍統領聚在一起合議,這一趟不能白來,泊縣的柯家連連遭災,上次接了聖旨被反民洗劫一波,扔了聖旨又被龔忠洗劫一波,現在已經是樹倒猢猻散,只有家主一家幾個人還在,旁系的人都跑光了,畢家和胡家雖然近些日子也被龔忠榨取了不少好處,但是大體家業還在,於是幾人就合計著去畢家和胡家撈一把再走。去畢家胡家一趟,銀子,美女都搶了個夠,正打算打道回府,忽聞林家軍已經來到了泊縣,而且足有兩千人。探馬拍著胸脯保證,再不濟都有一千五,絕對不可能只有八百人,算算時間的話現在林家軍也確實該到泊縣了,這下這麼辦?在畢家和胡家搶了兩天,林家軍的事愣是忘得一乾二淨,沒一個人記起,現在怎麼辦?泊縣東北方是山區,西南方是水域,三洲援軍總兵力一萬八千多人,想要悄悄溜走是不可能的,要是往東北走,正好撞上林家軍,要是往西南走,又沒那麼多船,龔忠為了平叛剿匪,把漁民的竹筏木船燒了不說,把房子和山上的樹都燒得七七八八,連做個木筏都艱難,這尼瑪怎麼辦?或許是剛剛搶了兩天,鬥志高昂,心情大好,幾人在一起合議對策,認為,林家軍也不過才兩千人,這也可以說明之前八百林家軍破武廟關情報有誤,林家軍可能有數千人,在武廟關也折損了不少人手,只是福州總兵敗得太慘,才編出了林家軍血流盡而不死,猛似厲鬼,勇不可敵的謊言,畢竟他們本身就是這一路人,如果他們在武廟關敗了,多半也會這樣說,林家軍畢竟只有這麼點人,而且前幾天剛剛經歷血戰,肯定有不少士兵帶傷,戰鬥力大不如前,且軍械武器耗損嚴重。箭矢所剩不多,反正他們自以為分析出的結果十分正確,現在林家軍不過是強弩之末而已,如今是送軍功來了,不過林家軍畢竟威名太盛,先搞個先頭部隊去火力偵查一波,以觀後效。既然林家軍有兩千人,那就先派四千人去試試,
初到泊縣,丁本昌還不瞭解泊縣的最新情況,不過看著滿目瘡痍的山林和山頭上掛著的殘破林字旗,丁本昌意識到可能已經來晚了,走著走著,前面就出現了一夥官軍,這支官軍一見林家軍立即列陣,丁本昌看著這支披甲率不到一半,且盾牌都沒滿裝,弓弩也不多的部隊擋在前面,心中反倒起疑,這種部隊看見林家軍第一反應不應該是轉身逃跑嗎?莫不是有詐?丁本昌決定先火力偵查一波,他下令部隊抽出弓弩三輪齊射,床弩準確點射前排帶盾計程車兵,重弩拋射後排沒有盾牌的部隊,然後再用輕型投石器朝陣型密集的地方扔幾個火油瓶進去,,結果三輪箭矢之後,敵軍就開始潰逃,這個結果沒什麼好意外的,但是他們剛才在幹嘛?丁本昌覺得不穩,下令部隊暫時原地駐紮,派幾個探馬先去打探情報,
遠處山坡上,三個州府的統領看見這個結果臉都綠了,就這一會兒工夫,那四千人就被擊潰了,而且地上至少躺了一千人。而且他們現在也看清了林家軍的構成,身著林家軍鎧甲的好像確實只有八九百人的樣子,其餘人全部穿著晉國官軍的制式鎧甲,這些人都揹著一大捆箭矢或腰刀和其他短鐵器,或者扛著一大捆長矛,長槍,還有些人推著獨輪車,車上好像運著糧食,這些人很明顯都是武廟關的俘虜,福州總兵好像沒有說謊,這下遭了,泊縣縣城連個城牆都沒有,怎麼守住林家軍的進攻。現在他們已經徹底放棄跟林家軍正面交戰了,他們連忙放出哨騎去交州求援,援軍反而向求援的人求援。
大約傍晚時分,幾個逃進山裡的反民前來向丁本昌訴說了這十幾天泊縣發生的事,丁本昌也瞭解了現在泊縣的情況,這三路援軍現在駐紮在縣城,但是縣城並沒有任何地利可以依仗,只是城裡的各種房舍方便住人而已,可以省去搭帳篷的功夫。探馬此時也探明前方沒有敵情,丁本昌這才過去清理剛才的戰場,既然敵軍的這三部援軍跟交州的府兵出現脫節,現在肯定要趁機重創他們才行,打掃完戰場過後,林家軍繼續向縣城前進,到達縣城之後他們看見的是一片火海,顯然官軍剛剛撤走,這時探報也探明瞭敵情,敵軍三部人馬全部駐紮到了距離縣城十里外的白羊半山上,這個山挺有意思的,說是一座山也確實是一座山,夠高,夠大,但是為何稱之為半山呢?因為這座山在水裡,三面環水,只有一面連著陸地,有點像半島的形式,但它確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山,這個地形對於進攻方來說確實有點惱火,只有一邊能上山,而且路還不是太好走,其他三面就不用考慮了,偷襲很容易被發現,而且不利於兵力輸送,同樣不適合強攻,敵軍總兵力有一萬五千人以上,平均分佈在山上兵力也足夠密集,想要奇襲也不好打,現在已經到了泊縣,也沒有必要去冒風險強打,當時著急強攻武廟關除了著急趕路外,丁本昌更擔心被朝廷調兵堵在武廟關下,暫時沒有好辦法的話就只能先找個駐地駐紮下來,反正泊縣這個地形他們也跑不了,
當晚,林家軍紮營之後,陸續有反民前來投軍,包括師爺和一眾捕快獄卒,師爺也帶來了一個很重要的情報。敵軍駐紮的那座白羊半山上,雖然三面環水,但是山體內部有許多大裂縫,土腳也薄,存不住水,這或許能是一個辦法。丁本昌聽完覺得辦法可行,不久之前,林青山才在杭州城下智取欽差衛隊,用的就是斷水計了,山上或許能有小股清泉,但是絕對無法供住上萬人,事不宜遲,丁本昌當即就帶人行動起來,當下只要不讓敵軍在湖裡取水就行了,這個辦法實施起來也有點難度,湖面太寬,能夠到白羊半山的陸基武器只有大型投石器和床弩。但是大型投石器他們只有四臺,床弩只有十二臺,還有兩臺超級投石器和四臺超級床弩,就這種程度的火力密度很難封鎖零星的取水行動,而且床弩箭矢的耗損吃不消。呂錚想到了投毒,投毒想起來不錯,但是有實際難度,這個湖太大,而且連著兩條大河,需要很大劑量且不間斷的投毒才能保證白羊半山周圍毒素的濃度,可是這多毒藥上哪去找,眾人一籌莫展之際,一個捕快站了出來,提出了一條計策:往湖裡倒泔水,他之前辦過一個案子,有一戶人家狀告上游的人往河裡倒泔水,他家住在一個小河畔,但是小河在他家門前拐了一個月牙灣,上游流下來的漂浮物全部沉積在那個月牙灣,只有下大暴雨才能沖走,他去辦案檢視情況的時候:未進五丈方圓,惡臭便撲鼻而來,輕嗅之,立時作嘔不止,停留片刻,人便神志不清,幾欲暈厥,若遇順風,臭味竟可飄拂五里不散。眾人聞言,連聲稱讚此計妙極。丁本昌連忙下令先別埋葬那些敵軍屍體,敵軍一晚上山上燈火通明,像是在防備呂錚的突襲,他們這樣做也有一定的道理,兩次截擊戰中,呂錚的突襲都立下了大功。
第二天一早,丁本昌就招呼眾人砍伐竹子,木頭做竹筏和木筏,然後去縣城或其他民居,從糞坑和排水溝裡舀來各種毒物,用木筏運到白羊半山附近傾倒,丁本昌也命人將昨天斬殺的數百具屍體一併投到白羊半山附近。山上的官軍看得一愣一愣的,官軍統領看見這一幕立馬就明白出事了,連忙命人在山上尋找水源,同時趕緊派人去河裡打水,把一切能盛水的東西裝滿,人多力量大,尋找水源這邊不到兩個小時就有了結果,山上只有兩個地方有山泉,一個地方是一個四平米左右的小坑水是從樹林裡浸出來的,每刻鐘大約有一斗的流量,還有一處在一個山崖下,每刻鐘大約有半升的流量,這點水對於一萬七千人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根本指望不上,官軍下山來搶水,林家軍站在木筏上用弓箭阻擊,雙方對射了大半天,林家軍一邊由於本身就帶了檔箭板防備山上的暗箭,所以沒有任何損傷,而官軍一邊又有七八十人中箭掉落水中,成為額外的汙染源,經過一天的搶奪,官軍搶來的水也勉強夠兩天飲用,這些水雖然都已經受到了輕度汙染,但是最多拉幾回肚子,還喝不死人。有些運氣不好的人分到手裡的水完全無法飲用,有些水裡漂浮著糞便,還有蛆蟲在翻騰,有些則直接就是一頭盔血水。毫無疑問,一天下來,士氣無比低落,州府收到他們的求援信後,從整備到泊縣大約需要兩天時間,也就是說現在已經在泊縣外圍了,明天一定要拼死突圍,一則是飲用水已經快沒有了,第二是沒有水生火做飯,昨天一天吃的飯都有陣陣惡臭,沒辦法,那些受到了重汙染的水根本沒法飲用,燒開都不行,只能用來做飯,如果運氣好,剛好遇到龔忠率交州軍來支援,如果運氣不好,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這麼簡單的邏輯官軍能想到,丁本昌他們肯定也能想到,他們準確的預測了敵軍突圍時間應該是今天入夜時分到明天中午之間,
與此同時,龔忠率領的交州軍確實已經到達了泊縣外圍的藤縣,但是很奇怪,他們是今天中午到達的藤縣,按理來說半天時間走到泊縣境內紮營時間很充足,但是他們停在藤縣紮營了,瞧這意思,應該是想等林家軍先跟三洲援軍決戰,消磨林家軍的銳氣,然後他再趁機出兵收割。想法倒是不錯,但是丁本昌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現在步qia
g子da
只剩七千發了,即將到來的司馬洪才是硬骨頭,邊軍戰鬥力本來就比府兵強,前幾年又經歷了規模浩大的蠻族入侵,戰鬥經驗也相對豐富,司馬洪雖然是個草包,但是手下四大金剛沒一個善茬,這四個人都是從實戰中提拔起來的,治軍才能跟領軍才能都不會差。所以現在子da
要省著點用,司馬洪那邊起碼要留五千發子da
給他,如果步qia
g這一戰不能發揮巨大威力的話,就只能用超級投石器,超級床弩和炸da
打這一波,炸da
的威力丁本昌親眼目睹,但是這種武器使用有限制,第一是數量太少,第二是必須要敵軍聚團才能使之威力最大化,於是丁本昌連夜組織新收的反民和戰俘在山下修建防禦工事,下山三個口要把兩個徹底堵死,讓敵軍只能從一個口突破,敵軍在山上自然也不可能幹看著林家軍堵路,所以還要派人去襲擾官軍,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襲擾這個任務只能由呂錚擔任,這次只是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任務也很輕鬆,呂錚帶領突擊隊上山去用弩箭襲擾敵軍,敵軍以為林家軍再度發動了夜襲,片刻時間就全部醒來,官軍也早有準備,兩千多人揹著兩千捆柴火趕去支援,直接在上山的必經之地上用熊熊大火建起一道火牆,呂錚看見這種防守措施確實沒什麼辦法,只能在遠處看他們縱火成牆,反正只要敵軍不下山破襲,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經過一晚上的苦工,其他兩個隘口算是堵上了,雙方都熬了夜,精神損耗半斤八兩,官軍統領下令喝下僅剩的飲用水,然後開始進攻,官軍進攻陣型亦算有序,盾牌,長槍,弓箭層次分明,該佔的制高點也都佔了,待官軍架好投石器和床弩之後,丁本昌下令部隊撤退,敵軍從上往下放箭,林家軍的重武器在射程和威力上會吃虧。丁本昌直接帶部隊撤到敵軍的投石器攻擊範圍外,敵軍只有中型投石器和小型投石器,六百步外就行了,床弩他們只有十七八張,火力密度不夠,而且林家軍也有重盾可以防禦,官軍統領見林家軍直接讓出了隘口,心中生疑:“放著辛苦建立起來的隘口不守,撤到後面空地上去,是準備跟他們用戰陣決戰嗎?這樣一來不就讓官軍的兵力優勢發揮出來了嗎?丁本昌的舉動在幾個官軍統領看來十分可疑,眾人合計之後,認為丁本昌多半有詐,因為林家軍的軍陣裡只有重甲兵,降卒和民兵,沒有看見黑旗軍的蹤跡,於是他們決定突破隘口之後立即向北撤退,不跟林家軍硬打,山上的重武器也不撤,等到大部隊撤走之後直接放棄,武器沒了可以再造,先保住人手再說。敵軍衝擊隘口的時候,士兵不可避免的出現聚集,林家軍的重武器開始攻擊,標槍大小的箭矢和無數飛石從林家軍後方的額樹林中飛出,官軍片刻間損失慘重,看到這一幕,官軍幾個統領反而內心大定,原來這就是丁本昌的謀劃,無傷大雅,他們急忙調整衝鋒陣型,人員分散開來慢慢衝,這樣會大大加長透過時間,但是官軍現在明顯不缺時間,缺時間的是林家軍,作為應對措施,林家軍放棄了超級床弩的攻擊,只用投石器轟擊和單發床弩精確點射,
一個小時之後,官軍已經逃走了四千多人,丁本昌也沒打算去攔截他們,他們只有這麼點人,見四千多人衝到了安全地帶,官軍幾個統領不由得滿意的點起了頭,林家軍雖然戰力強悍,武器精良,但畢竟只有這麼點人,之後幾天還有大軍壓境,他們也不敢有重大傷亡,就在此時,一個士兵十分慌張的來報:“黑旗軍從左面摸上山了,現在正在攻擊山頂”,一個統領連忙問道:“他們有多少人?”,士兵:“看起來有五六十個,有些不是黑旗軍”,一名統領連忙下令:“桌千戶,你帶五百弓箭手去攔住他們,攔住他們兩個時辰就行,不要跟他們硬拼”,“是”,一個千戶領命欲出,但是另外一個統領攔住了他:“慢著,黑旗軍戰力不能以常理度之,我親自帶一千五百人去攔住他們,大軍撤出以後我再撤退,勞煩諸位在外接應”,眾人聞言紛紛點頭:“嗯,沒錯,黑旗軍戰力不能以常理度之,勞煩傅統領殿後了,我等必定親自在隘口外接應你們”,
簡短合議之後,一名統領親自率一千五百親兵前去攔截呂錚一隊。但是還沒等他們到達,山頂就已經失守了,那位姓傅的統領後背冷汗之流,這是什麼戰鬥力?山頂上可是有八百駐軍的,他也不敢再去山頂支援了,下令部隊就地組織防線。不一會兒就見山上的潰兵如潮水般湧下來,傅統領連殺數人立威,將一部分潰軍整編到防線中,很快呂錚的突擊隊就打到了傅統領整編的防線,此時呂錚他們居高臨下,雙方距離大約一百七十步,兩邊也相互看見了,但是官軍的武器還夠不到林家軍,林家軍居高臨下可以攻擊官軍,官軍見到林家軍,連忙支起盾牌防禦,官軍的整體陣型散而不亂,環環相扣,是標準的防禦陣型,呂錚先看了一下大概的地形,然後召集所有人擬定了一個具體的戰術進攻方案,戰術出發點肯定是以點破面,集中力量攻其一點,修整十分鐘過後,林家軍開始行動,雙方距離一百二十步,剛剛進入官軍重弩射程的時候,官軍所有重弩都火力全開向林家軍射擊,不知道是箭矢儲備足夠還是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代價阻止林家軍前進,這時林家軍操作步qia
g和重弩的班組停在一百三十步的距離外,其餘突擊隊員繼續在密林的掩護下交叉前進,直到前進到距離敵軍陣營六七十步的時候,敵軍的標準箭矢如雨點般穿過密林向林家軍飛來,這時,重火力班組開火了,七臺重弩點射敵軍沒有盾牌保護計程車兵,步qia
g狙擊官軍的基層指揮,比如伍長,什長,百夫長,和一些重要的兵種,比如重弩手,重甲兵和盾牌兵,步qia
g的有效射程是兩百步,一百三十步的距離基本上指哪打哪,偵查兵原本都是神箭手,步qia
g的使用方法跟弩基本上沒什麼兩樣,只是需要控制射擊節奏,避免槍管過熱,不一會兒時間,步q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