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野將甘蔗一段段切好削好,擺在盤中,一個人披著白裘拿好劍鑽出厚厚門簾,無論如何自己都要給燕彥去求上一柱頭香,齊道長的道觀一向無人去,他那兒的頭香一定還留著。
“他奶奶的,真就是香客都不來,乾脆我自己把我去把金頂拆了拉倒!”齊常靜一個人坐在道觀裡生悶氣,林橦坐在一旁打著哈欠,哀求道“師伯,你就讓我走吧,你找我來幫忙我還以為你道觀有許多香客忙不過來呢,結果是你太閒想找我下棋。”
齊常靜沒好氣的訓斥道“走走走,走什麼走!繼續下棋,今天要是來不了香客,你不許走!”
未來的武當山掌教,此時正捂著小腦袋,滿臉鬱悶和苦悶。
“齊道長,您就別難為林橦了,我這不是來上香了嗎?”
一看是裴遠野來了,齊常靜一掃剛才憤憤不平的表情,滿臉春風的迎了上去,林橦人都傻了,這還是那個被譽為“行走道經”的齊師伯嘛?師父說的沒錯,銀子果然是萬能的,齊師伯都快鑽錢眼裡了。
“你來了,我這兒頭香可都特意為你留著呢,剛才好幾十個香客都被我轟走了,是不是夠義氣。”
一位念半百的老人和一個弱冠之年的少年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又說不出的違和感。
“就按金頂的頭香給您香火錢,餘下的也按金頂的香錢算。”
齊常靜的嘴角都要咧到後腦勺了,這樣一來,就又能過個富足的好年。
頭柱香是燕彥的。
裴遠野插上第一支香時,自言自語道“雖然到現在我還不明白為何你的性子會這麼執拗,可也算是有些改變。我不知道你所求是何事,所以願你事事順心,身前無塵。”
三支為一柱,左右插好另外兩支才算完。
林橦站在道觀門口,望著裴遠野微微傴僂的背影,奇怪的問道“師伯,為什麼我覺得他好像不是很開心?”
齊常靜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悵然道“憾有心生,人皆有憾。”
林橦聽的雲裡霧裡,果然更不懂了。
上完香已是正午,當裴遠野踏步走出道觀時,發現林橦就站在門外,聚精會神的看著自己。
“小道長,就算我長得很帥,也不至於這麼看我吧?”裴遠野左右而望,就是沒能看見齊常靜。
“師伯有事就先走了,讓我在這裡等你。”
裴遠野發現林橦欲言又止,便說道“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出來吧。”
“剛剛師伯跟我說人皆有憾,我想問問您的遺憾是什麼?”
裴遠野笑容一僵,自己的遺憾是什麼?
是沒能救下哪位小姑娘,是沒能救下秦芊兒,是前世沒能好好對心儀的女子表白,亦或是前世時沒能與爺爺奶奶好好道別?
似乎太多了。
“太多了,你這麼突然問我,我倒是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裴遠野苦笑著反問道“那小道長的遺憾是什麼?”
林橦一聽裴遠野提這個,就委屈了起來,欲哭無淚到“我遺憾昨天師父送我的甘蔗被您搶走了,您還不許我往外說。”
與其說遺憾,似乎委屈更多一些。
“噓,我不是說了嘛,等我下次來武當山的時候賠給你,那大姐姐生病了,難道你不應該發發善心將甘蔗讓給她嘛。再者說了,我既然答應你就一定會賠給你,別哭了。”
“真的嗎,我真的要什麼都行嗎?”
“差不多,可你要是要龍椅我可給你弄不來。”
林橦一掃鬱悶,興沖沖的說道“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就告訴您。”
隨後小道士又說了一句讓裴遠野刮目相看的話。
“其實我想遺憾應當是全然不同的人生經歷,旨在讓人珍惜過往。”
“小道長說的很對,很對……”
裴遠野清楚,林橦並非是在意那一根甘蔗,只是想讓自己開心些,只可惜弄巧成拙,反倒是讓自己委屈了起來。
牽起林橦的小手,齊道長說的很對,有了他武當山才有了不一樣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