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懷濟等人敵意頓起,先前意欲冰釋前嫌,化干戈為玉帛的想法,都被他們給拋之腦後。
待到現場不再喧嚷,懷濟冷冷道:“當年因妙火尊者汪安魁之事,死於本寺的人確實不少,但事出有因,不少人都是咎由自取。”
“本寺今天大開山門,便有眾多客人造訪,想必都是為此事前來,不想時隔多年,諸位施主心中戾氣仍未消散。”
有人冷笑道:“臭和尚,你說得輕巧,弒師之仇豈可不報,若是少林寺的方丈、監院被人殺了,你們不去報仇?你們沒有戾氣?”
少林眾僧聞聽此言,登時一片譁然,此人拿他們的方丈做比喻,端的是無禮至極,雖然其話糙理不糙。
雖都是出家修佛,也學了不少慈悲為懷、常樂為宗的經義道理,可他們做不到知行合一。
懷濟雙手合十,口宣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懷濟聲音一吐,在場眾人均感心頭一震,恍若鐘鳴之聲響徹耳邊,赫然是少林絕學“獅子吼”。
聲音傳到蕭瑾裕耳中,他的小無相神功登時起了反應,不禁張口發出一陣清嘯,聲音清亮激越,有若山中呦呦鹿鳴。
在場眾人登感神智一清,被獅子吼震盪之力致使的眩暈、心慌隨即消逝。
懷濟其實只想平息本寺眾僧的喧譁,不覺間使出了“獅子吼”絕技,他聲音一吐,方才覺得不妥。
金剛獅子吼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昔年在北邙山上,妙火尊者汪安魁奪得白鹿刀後,便以獅子吼震斃十六位成名高手。
在場群豪雖都是江湖好手,但其中一流高手並不多,懷濟獅吼功一出,便怕有人抵擋不了,若是有人被震斃,或被震傷,這過節可又結上了。
蕭瑾裕不覺間替懷濟解了圍,懷濟卻是不領好意,心中無名火起,冷冷道:“蕭掌門是要稱量貧僧的功夫麼?”
蕭瑾裕笑了笑,道:“豈敢,方丈功夫高強,何須以此絕技震懾眾人,莫非貴寺不是講理的地方?”
羅漢堂首座懷光猛地站起,冷喝道:“你們是來講理的麼?有本事劃出個道來,我少林寺都接著,一群綠林敗類,我少林寺怕爾等不成。”
蕭瑾裕臉上冷若寒霜,抽劍出鞘遙指羅漢堂首座懷光,冷冷道:“大言不慚,有膽子出來與我這綠林敗類鬥上一鬥。”
懷光自知失言犯忌,他指的是“金刀門”、“追魂幫”這種良莠不齊、牛驥共牢的江湖幫派,不想冷不防將黃陵、華山兩派給捎帶上了。
但騎虎難下,進退失據,也不好示弱與人,懷光手中混鐵錫杖一挺,便欲下場參戰。
王知策連忙來到場中,抱拳笑道:“蕭掌門息怒,懷光上師一時口誤,言語失當,絕不是有意冒犯貴派。”
他與懷濟、懷光、懷讓等人交情不淺,是以當眾指謫懷光,也不怕懷光由此惱恨於他。
卻聽一人清冷道:“王掌門,少林是正道名門,咱們都是綠林敗類,你又何必出面調停。”聲音宛若林間清泉。
眾人扭臉一看,不知何時峨眉掌門薛太真攜愛徒蘇妙離至此。
見她臉上冷若寒霜,有若不食人間煙火的廣寒仙子,卻是沒人再敢多看一眼。
薛太真被人尊稱為太真散人,亦有好事之人稱她為“凌寒仙子”,至於凌寒仙子的稱號是因為薛太真殺機最盛之時總是一臉寒霜。
再加上薛太真好打抱不平,對於惡徒從來都是除惡務盡,在座的江湖人沒有幾個手上乾淨的,是以紛紛不敢看她。
唯恐被她當做出氣筒,來行俠仗義就完了,泰半之人紛紛低頭看地,好似地面上有武功秘籍一般。
懷光一見是她,登時心涼半截,情知這位峨眉掌門比起他來更為狠辣,支支吾吾道:“薛掌門,貧僧可…可…沒說您。”話裡話外甚有懼意,方才的剛猛氣勢也都偃旗息鼓。
懷濟長身而起,雙手合十道:“不知薛掌門大駕光臨,貧僧有失遠迎。”
薛太真淡淡道:“我等綠林敗類豈敢讓方丈遠迎。”
她最為看重蕭瑾裕,一聽懷光對其口出不遜,登時起了殺機,意欲出手教訓一下懷光。
蕭瑾裕揖禮道:“掌門不是回返峨嵋了嗎?因何來此?”
薛太真面色舒緩,笑道:“要不是怕你這‘綠林敗類’被少林得道高僧給降伏了,本掌門何須來此一趟。”
她走到場內,突然身形一閃,霎那間已至懷光身前,身法倏忽如電,右手劍指疾疾點向懷光胸口的膻中穴。
薛太真這一指法使的是峨眉絕學“三十六式天罡指”中的‘越女投梭’,這一招式脫胎於峨眉越女劍法,是極為厲害的點穴重手法。
王知策大驚失色,情知懷光若被點中穴位,必然深受重傷,著急喊道:“薛掌門手下留情。”話音未落,縱掠上前欲擋下這一劍指。
蕭瑾裕長劍陡然彈出,長劍疾攻王知策,王知策見這一劍辛辣迅疾,只好閃身拔劍,蕭瑾裕意在圍魏救趙,眼見達成目的,收劍施禮道:“王掌門,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