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想請正方一辯補充發言,請就我提出以下問題進行作答:‘所謂的全面,是否在具有領導特長能力的引領基礎下,才有可能經由統合各方面特長達成?’‘你剛才所講的事例之中,特長是否密不可分?是否分開之後毫無意義?’‘具體是有特長在前,還是有全面在前?亦是說全面前提為有足夠多的特長?’,我的發言完畢,謝謝。”
這裡林間用了一點比較籠統的話術,準備讓對手入套。
複雜的言語可以讓對手需要一定時間來理解,而己方可以在同樣的時間內重整思路,將剛才不利的局面開啟。
對方這才看出來,曦光中學的殺手鐧不是一辯,而是尋常做補充的三辯,一辯剛才的發言,反而更像是埋下坑和示敵以弱,誘敵深入。
方才他們針對一辯提出的問題,反而因為冒進而暴露弱點。
一時間正方無法迅速答出林間的提問,這不是雙方有答案的預演,實際上林間提出的問題,在他手中都沒有答案,要的就是突發性,以此難倒對手。
正方一辯並沒有直接回答林間的問題,而是選擇顧左右而言他,繼續深化自己主體,再次強調了特長為全面服務的觀點,並且繼續打算刁難李立言,要求他重申立意,企圖淡化林間的詰難。
她不得不避開,如果選擇直面提問,就陷入林間圈套,若是思考時間太長,裁判那邊印象分高不了。
雖說身為市區中學,舉辦方多少會對他們有照顧,但照顧不能太明顯,連提出問題都不回答,這個扣分項是躲不過去的。
正方就人類嚮往完美,全面的必要性,以及從自己學生身份出發,開始細化立意。發言的時候旁徵博引,辭藻華麗,金句頻出,可以說是十分標準的發言。
但是林間的心反而放下來了,他以前一直擔心的是,市區中學生的優秀是立足於他們自身足夠聰慧,再輔以學校的精英教育方式,從而得到一加一大於二的結果。
如今對方的表現讓他明白一些事情,人與人之間的智力相差並不大,對面的見識面、詞彙量以及閱讀量都不是曦光中學的學生可比,但是對面的思維反而被足夠寬廣的可見範圍限制,已經挑不出學校給予的空間之外。
用一句通俗點的話來講,就是溫室的花朵,並非沒有經歷過風雨,而是溫室太大,裡面擁有了天氣模擬功能,他們知道風雨是什麼模樣,並且認定就是與他們印象中的那樣。
舉個簡單的例子,他們描寫美女的時候會用上“明眸皓齒”“冰肌玉骨”“螓首蛾眉”“眼似秋水”之類大而空看起來十分華美的詞語,卻遠不如一句“膚白貌美大長腿”來得更讓人感覺具體形象。
知識的海洋太大,導致有些人已經靠不了岸。
他們的答辯同樣如此,用完美的辭藻,寬博的資料,堆砌起一座華美的宮殿,看似堂皇大氣,堅固程度卻遠不如林間等人用石塊堆壘起來的碉堡。
如果辯論往辭藻華美的方向發展,那幹嘛不去寫賦?
辯論是什麼意思?林間大概調查了一下,知道是用多方面的知識和見解,透過互相討論最後得到一個共同的認識理念。
簡單來說就是透過交換意見達成共識。
而市一中明顯是把這次比賽當成了表演!
是因為他們大意,不將林間等人放在眼裡,還是整個辯論賽的風氣都是如此?
林間同樣不覺得自己見識過大風大浪,但是在夢中他經歷過很多,早已經知道外表華美不如內在充實重要。
看著高彈闊論的梅晴雪,林間放鬆下來,即使對方已經把論證從事例下放到學生自身,以全面發展來論證學習方面不能偏科的道理,在林間看來她們還是沒有下放到足夠堅實的地面上。
李立言此時也反應過來,重整旗鼓,葉超和林間的正常表現給了他勇氣,開始針對起對方問題尋找有力回擊。
“剛才根據正方一辯提出的問題,我有幾點要提醒一下,第一,正方所言並未正面回答我方三辯提出的問題。第二點就正方一辯的問題,我做出的回答是,學生處於尋找自身特長的階段,並不是發展特長的階段,請注意區分前後順序。第三點,人無完人,金無足赤,生而自然,就避免不了缺陷存在,依正方所言,天生有缺陷的人沒有意義?因為他們註定了無法成為完人。”
方才市一中的隊伍還用學生應該全面發展來做比喻,以為對方會感同身受,沒想到李立言直接將基礎下放到“人”這個最基礎的層面上。
“我舉個例子補充一下我方一辯發言,漢初三傑張良、韓信、蕭何,”李立言補答,“運籌帷幄依張良,攻城破陣靠韓信,後勤不斷賴蕭何,此三者借有所長,亦有所短,大漢帝國的建立,少不了三人的功勞,韓信曾經回答劉邦‘臣善將兵,陛下善將將’,足以證明人非全能,配合在一起才能發揮作用。”
不料這個例子有給了市一中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