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現在竟然敢當著別人來數落我的不是了！”莫蘭冷眼看著公孫淺雪，惡狠狠的開口斥責道。
公孫淺雪卻沒有任何這閃躲和悔改之心，仍用倔強的眼神注視著看著她，一動不動。
莫蘭面上的憤怒便越發的深邃了，她禁不住再一次凶神惡煞的開責備道：“說，究竟是李家的什麼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是宮裡的陛下？還是眼前的這個二皇子？到底是誰？”
她再一次高呼詢問，可是公孫淺雪卻是難掩悲傷的輕輕搖了搖頭。
她看著這樣近乎瘋狂的莫蘭，眼裡滿是難受和心疼。
緩緩後腿了兩步之後才輕輕的開口：“沒有誰蠱惑我，誰都沒有蠱惑我，我只是說了一句實話……說了一句，原本就應該由我來說的實話。”
“沒有什麼事情是應該由你來說的，你所說的也並不是實話。”莫蘭對於公孫淺雪的解釋嗤之以鼻。
公孫淺雪卻還是想要努力的解釋。
她看著莫蘭再一次堅定的開口道：“姑姑自幼便教導我，要誓死效忠明國，生下來便是為了明國百姓而戰，便是為了實現明國的統一而戰，可是現在姑姑告訴我，明國的皇室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相信，那麼請問姑姑，你素來教我的那些，究竟都算是什麼？”
聽到公孫淺雪這樣的詢問，莫蘭的神情開始變得有些黯然。
其實這個問題她自己也沒有弄清楚，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現在有一個小輩用如此迫切希望知曉的神情看著自己詢問出來， 她的心裡也不是很好受。
可是就算不好受，就算答不上來，她卻也要硬著頭皮將其答出來。
因為倘若她不說，她不回應，那麼這個問題將會一直困惑著公孫淺雪，經久不息，長久不衰的持續下去。
她不願意自己的侄女變得跟自己一樣，對於這個問題，也會有琢磨半生卻琢磨不透的那一天。
她寧願用自己的觀點去誤導她，也不願意讓她一輩子被困在這樣的困惑裡面。
“我早就跟你還有跟你的兄長說過，我們莫家效忠的是明國，是天下的百姓，效忠的是曾經天下歸一的信仰。而不是什麼李明皇室，而不是一個姓氏，一家人！”
說著，她不以為意的輕瞥了一眼二皇子，才繼續開口道：“我們有我們自己的信仰，這些年我們一直都是在為自己的信仰而努力，並不是為了別的什麼人！”
“為了自己的信仰而努力，那麼這些年為什麼要對李家俯首稱臣？為什麼要對李明皇室如此的聽之任之？哪怕他們的皇帝昏庸到殺死了我們一個又一個的祖先，可是我們也從來沒有過任何片刻動搖和背叛的心思？”公孫淺雪打斷了莫蘭的話語。
她的一雙眼睛滿是疑惑的注視著莫蘭，逐字逐句的問道：“姑姑，我不明白，從始至終我都不明白，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反抗？如果李明皇室真的有那麼昏庸，那麼為什麼我們不可以拿起手中的武器？為什麼不可以藉助自己本身的威望去反抗他？去推翻他？”
公孫淺雪的這一番話語，其實當年莫蘭也如此問過自己的父親，可是那一天，她換來的是付自己的父親重重的一巴掌和兄長的斥責。
為什麼不可以拿起自己的手中的武器？不可以藉助自己的威望去反抗李明皇室？
只是因為從第一代開始，他們莫家就只是臣，而李家並一直是君，臣子怎麼可以反抗自己的君王？哪怕自己的君王不斷的傷害了自己的家主，自己也是不可以反抗的！
因為這就是命，這就是他們莫家與生俱來的命，這是他們李家與生俱來的命。
“從一開始，莫家就只是李家的臣，從一開始，莫家就不能反抗李家！”許久許久之後，莫蘭給出了這樣的一個回應。
對這個回應，她自己是無奈的，而現在她將這份無奈傳遞給了公孫淺雪。
無奈的話語加上無奈的語氣，還有無奈的心情，全都被公孫淺雪吸取，然而公孫淺雪卻對此深感不忿。
“王后將相，寧有種乎？我們怎麼可以因為我們最開始的祖先是李家的臣，我們就要做李家一輩子的臣呢？姑姑，我做不到！”
“所以你此番固執的想要要求進宮，其實並非如我想象的那般，你是想要用小皇子威脅我的父皇，讓他放你出宮，放過莫家，你想做的是殺了父皇？”這一刻聽到公孫淺雪的這番話語，二皇子突然一驚。
原本從一開始他以為公孫淺雪進宮是為了想要用小皇子作為要挾，去逼迫他的父皇放手放過莫家放過她，可是現在聽到公孫淺雪的這一番話語，他才驚覺自己錯了。
他小看了公孫淺雪，小看到這個女人的野心，也小看了這個女人的雄心壯志。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有些自嘲一笑，莫家人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會輕易認命的，莫總行不是，莫蘭不是，她公孫淺雪又怎麼可能會是？
聽了公孫淺雪和二皇子的這番言語，莫蘭眼中的光瞬間突然一亮，她不曾想公孫淺雪的想法竟與她不謀而合，她不曾想自己一手提拔一，手教育起來的小姑娘，也跟她擁有一樣的志氣。
她驚覺自己剛剛一直都錯怪了公孫淺雪，驚覺自己剛剛竟然沒有體會到公孫淺雪的真實想法，便不由得覺得自己這個姑姑做的實在是太過失敗了些。
此時此刻看想公孫淺雪的眼神裡充滿了愧疚，也充滿了自責。
“沒錯，你說的對，我此番前去的目的就只有一個，殺死明帝，只有殺死了他，天下才能夠得到安寧，只有殺死了他，我們莫家才能夠得到拯救，我們墨莫家的祖先已經死了很多很多了，切不可連我兄長也一併死去，我要救我的兄長，我要救我們莫家，哪怕是同歸於盡，我也要殺死明帝！”
公孫淺雪的眼裡有決然的光。
這份光落在莫蘭的眼裡，是讓她欣慰的光，是讓她充滿慷慨激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