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在這個時候談起了宋鸞，莫重行心裡忍不住湧起一陣緊張和擔憂。
可以板著一張臉，神色收斂得十分厲害：“陛下嚴重了，鸞兒哪裡比得了公主？”
“是你太謙虛了，宋鸞那古靈精怪的樣子分明就跟朕的梨落是一模一樣的，只是她要比朕的梨落幸運太多太多了，畢竟就算朕的梨落還活著，最後也不能嫁給你！”
“公主自然會有更好，更優秀的人迎娶之後護著疼愛著，微臣不僅不解風情，還身中劇毒，實在是跟駙馬無緣，也跟公主無緣！”莫重行打斷了明帝的感慨。
明帝微微一愣，有一瞬間有一句話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話語到了嘴邊，又即刻給嚥下去了。
有些事情他還不想現在就說出來，因為他知道那樣的事情一旦曝光，這個國家就會亂套。
如今太子已然被廢，二皇子是他強烈嫌棄的人，三皇子、五皇子也並非他心中的儲君人選，至於六皇子天生患有腿疾就算了，還是個睜眼瞎的大小眼，也憑實力被列到了無緣儲君的列隊裡。
思來想去那麼多的兒子，這儲君之位竟然淪落到了尚未成年的七皇子身上，說起來也是不可思議。
近日只要一約莫重行或者宋鸞，小皇子永遠都在，便正是明帝在開始為小皇子未來光輝璀璨的帝王之路鋪磚蓋瓦。
他要利用梨落公主和四皇子曾經同莫重行的關係來道德綁架他在自己駕崩之後，無條件的照顧剛剛登基的小皇子。
只是不想他的如意算盤打得那麼好，如今心思卻被莫重行給知道了，一時之間他竟然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
“咳咳！”明帝假裝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帶著長者般的語氣緩緩開口：“你也無需妄自菲薄，配朕的公主，你一直都綽綽有餘！”
“是那件事情之後的公主吧？那件事情之前，陛下可並沒有這樣的心思！”莫重行冷冷的開口。
明帝眉眼頓時不悅的蹙起，眼神帶著陰鬱不滿的看向了莫重行。
然而莫重行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還有幾分想笑。
“那時候所有人都說我跟公主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喜歡我，而我也喜歡她，最重要的是，我的父母以及她的父母，都十分的看好我們，陛下親自頒佈了賜婚的詔書，而我們只需要等到成年，就能做讓所有人豔羨的夫妻，但卻沒有人知道那道賜婚的詔書，是用什麼換來的！”
明帝的臉色微微泛白，他心裡無比的顫抖，很想要開口制止莫重行的繼續說話，可嘴一張一合半天，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只能強行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強行讓自己看起來顯得鎮定。
耳邊莫重行的嗓音繼續響起，就好像是往他平靜的心湖裡扔下一個又一個的炸彈，將他所有的神志都炸得支離破碎，七零八落。
“那年四皇子被惠葉郡主的細作潛進皇宮偷走，扔到了鬼域羅剎裡，是誰隻身過毒障林？闖鬼域羅剎殿將其救出的？救出之後是誰主動提出聯姻？然後又是誰因為嫌棄我想要悔婚的？”
莫重行想到那那一日傷痕累累渾身是血扛著四皇子歸來的父親，心便忍不住一陣陣的抽痛。
可是後來皇上是如何對他的？因為四皇子還是沒有躲過被毒死的命運，於是他的父親，明帝曾經拜把子的兄弟，便就此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有人都知道莫老將軍是在北疆同胡人大戰而死的，卻沒有人知道若是援軍早到半個時辰，結局就會從此改寫，也沒有人知道莫將軍戰死的時候，已經有兩日沒有吃過飽飯了。
而這些全都是因為明帝，因為他心裡的芥蒂，因為他的猶豫！
“是我父親將四皇子救出來的，是陛下你親口提出的聯姻，也是陛下你......”
“你別再說了！”明帝終於忍無可忍的掀翻了桌子。
桌上的杯盞硯臺落了一地，就像他眼下的心境，散落了一地的支離破碎！
“別以為你是他的兒子我就不敢殺你，別以為你現在用的是我女兒的心臟，我兒子的眼睛，我就不敢殺你，莫重行，你不要太天真，也不要太得意忘形！”
明帝氣急敗壞到儼然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皇帝。
他看著眼前的莫重行，就好像穿越時空，見到了自己曾經有著過命交情的結拜兄弟。
他是對不起他的兄弟，但他覺得他對得起他兄弟的兒子。
給莫重行下毒又如何？想要一死就帶著他走又如何？要知道他眼下所用的心臟可是他女兒的，所用的眼睛可是他兒子的。
“我的眼睛，我的心臟的確都是你兒子、女兒的，可是我為何會變成這樣，你難道沒點數嗎？這些都是你欠我的，都是你欠我們莫家的！”莫重行也儼然忘記了站在自己眼前的是明國的皇帝，說話根本沒了半點恭敬。
“反正事已至此，有些事情我不妨就告訴你，當初要不是因為你，你覺得四皇子和梨落會死嗎？要不是因為你放縱惠葉郡主，要不是因為你輕信小人讒言，那些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你如今也不會連選取接班人都需要用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
莫重行的高聲控訴叫明帝的心猛然一顫。
儘管這些年他很努力的想要忘記當初的一切，卻也禁不起有人提起。
“你剛剛 不是問我是如何知道的當年故事嗎？那我告訴你，這些都是皇后娘娘跟我說的，她當年因為撞破你的醜事，目睹了長孫皇后被殺的過程卻選擇了保密，後來才得以被提拔成了皇后，這些年她苦心孤詣所求的除了自己的兒子可以當上皇帝之外，還日夜祈禱著自己可以得以生命保全，將來等她當上太后之後，為長孫皇后一族平反！”
長孫皇后便是四皇子和梨落公主的生母，在現在的皇后成為皇后之前，她才是貨真價實，真真正正的皇后。
而那時候的嫡子是四皇子，並非太子！
“你說什麼？”明帝一下子從龍塌上站起來，身體顫抖著看著莫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