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說了好一會子話,直到景元帝要上朝了,才叫李德全好生將裴秋陽送回了長樂宮。
等她離去後,景元帝轉過頭來,眼中神情便慢慢沉澱下來。
“叫方園進來。”
人高馬大的方園立時走了進來,抱拳行禮,“陛下!”
景元帝上下打量了他一通,暗自點頭。
也不多問,只道,“晚安昨日在梨園遇襲的事兒,你去查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向來肅穆的方園眉頭一皺,抱拳頷首,“是!”
……
再說夏晚安。
從養心殿出來後,本打算趕緊回宮,不想半道卻碰到了方才離開養心殿的德妃。
瞧那架勢,分明是在等著自個兒呢。
夏晚安裹了裹厚實的披風,抱緊暖爐,走過去,行了半禮,“德妃娘娘,這大冷的天兒,您怎麼還沒回宮去?您身子素來不好,可別吹著風了。”
聽著是十分關切的話語,言語中卻又透出一點點的疏離。
德妃正在看那院子裡尚未敗落的月季,聞言,轉身,朝她一笑,“不礙事,久在宮中待,悶得慌。”
說著,又伸手,從身後的宮女手上接過一個盒子,遞過來給夏晚安,“本也打算去長樂宮瞧你的,正好碰見了,便給你吧。”
夏晚安接過,好奇地問:“娘娘又給我搜羅了什麼好玩意兒?”
德妃微笑,臉上露出幾分愧色,“圍場的事兒,我聽說了。秋陽可是因為這個,同我生分了麼?”
夏晚安開啟盒子的動作一頓,隨後彎唇,“沒有啊!娘娘多慮了。”
不想,德妃卻露出一副無奈又難過的樣子,輕聲道,“我雖久不與鎮遠公親近,可到底是有著血緣,那孩子犯了混賬,我心裡也是恨得要死,可若任由陛下發怒,牽連的是鎮遠公府闔府上下幾百口人命。”
她看向夏晚安,“我也是不得已,才求了陛下。晚安是個最善良的孩子,斷不會因為楠堂一人糊塗,而不顧其他無辜之人的性命,對吧?”
這是在用道德脅迫她麼?
夏晚安笑了,將手裡的盒子遞給身後的白芷,看向德妃,“是,娘娘說的不錯。血濃於水,再不管從前如何,親情若是都不顧的人,只怕會叫人議論涼薄寡情的,娘娘沒做錯。”
一句不提自己是否良善,只說德妃為自己安危算計。
話中有話,明嘲暗諷。
夏晚安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德妃一笑,伸手去拉她,“你能這般想便是最好了,那心裡是不同我氣惱了?”
夏晚安再次抱住手爐,剛巧避過她伸過來的手,“方才便說了,是娘娘多慮了。一切都有父皇做主,我的心思,娘娘不必在意的。”
德妃一頓,隨後又是莞爾一笑,收回了手,道,“到底還是生氣了啊!”
夏晚安垂眸,笑著福了福身,“冬寒風大,娘娘還是早些回宮吧!秋陽就先告辭……”
話沒說完,卻被德妃扶住了胳膊。
她抬頭。
就見德妃朝她笑道,“晚安也大了,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夏晚安眉頭一皺。
“方才你父皇還在同我商議,要給你挑個如意的夫君。晚安自己心裡可有中意的人?”德妃慢慢地說道。
夏晚安沉默地看著她,片刻後,再次笑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定會為晚安擇選佳婿,就不勞娘娘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