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長街之上燭光閃爍,人聲鼎沸,到處都是晃動的百姓們,孩子們坐在父親的肩膀上,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花燈,嘴裡唱著好聽的童謠,小販們扯著嗓子使勁的吆喝客人去買他們的東西,有錢的商人們有些包下龍舟、有些乘坐著花船……
匯江之上漂流著數千數萬的花燈,幾乎照亮了整片匯江河,夜色很冷,煙花一個接著一個的綻放在夜空中意圖與那些星星比試誰更加摧殘。
可在徐錦寧看來,不管是星星,還是那煙花與那圓月相比都黯然失色,圓月高掛,那廣漢宮中的仙子是在一起慶祝著熱鬧的花燈會,還是在為匯江河底的傷心啜泣呢?
徐錦寧在幾個紅影衛的保護下,湊著人群往前面走。
“人太多了,要小心些。”趙管事腰間的酒壺已經換成了佩劍。
從進入匯江城開始趙管事的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保護徐錦寧的意味,生怕有人趁他不注意偷襲徐錦寧。
徐錦寧好不容易擠到人群中間,就被前面江上的一條花船吸引了視線,那花船極其豪華,分為三層,第一層上是一些穿著黑色衣服的侍衛,第二層是一些載歌載舞、穿著暴露的異域女子,最讓人驚訝的就是那第三層。
第三層上只坐著一男一女,女子身穿著紅衣白裘,容貌絕色,男子則穿著一身月牙白色長袍,臂彎上擱著一件水藍色的大氅,器宇軒昂、風度翩翩。
身邊有些女子注意到三層甲板上的男子發出驚歎、誇讚的聲音,恨不得把眼睛都盯在男子身上。
那甲板上的一男一女,不是溫丞禮又是誰?
花燈照亮了整條匯江河,似與天上形成相對應。
徐錦寧有些不悅的盯著站在溫丞禮身邊的霍娉婷,他身邊,也是這女子能夠站的?
真想上前將她踹進這江水裡!
“公子,你看!”萬流忽然指著甲板上方懸掛的女子,女子身穿著白色囚服,被打的渾身是傷,她的雙手都被砍掉,就著傷口的位置被鐵鏈捆綁,吊的非常高,她在這夜色中顯得那麼渺小不堪。
徐錦寧緊緊的盯著那女子,這女子有著跟她一樣的容貌,一樣的傷口,前世,她也是這般被關在水牢裡,被打的渾身傷痕,面板潰爛、容貌盡毀,只不過她的雙手是經脈盡斷成了廢物,這女子是被生生的砍去雙手罷了。
徐錦寧的身子止不住的發抖,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溫丞雨時,溫丞雨曾經說在冷宮見過她,這女子該不會就是溫丞雨口中的那個姐姐?
徐錦寧忽然覺得背後發冷,那些人群中好像有人在盯著她,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毛骨損然的感覺。
“他要做什麼?”萬流的話將徐錦寧從前世的噩夢中拽回來。
徐錦寧迎著燭光看向甲板上,那女子已經被放下來,溫丞禮手中拿著火把,面無表情地走到那女子,而後接過身邊人遞給他的罐子,他直接將罐子裡的液體倒在那女子身上,而後,他將火把扔在了那女子身上,神情之冷令人駭然。
徐錦寧從來沒有見過溫丞禮這麼冷漠殘忍的一面,縱然前世國破家亡,可她依然沒有見過溫丞禮這種表情,那是一種彷彿要將憎惡之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的恨意……
那女子有著與她一樣的容顏,溫丞禮卻眼睛都不眨的將之燒死,那女子絕望的吶喊聲此刻彷彿就在徐錦寧耳邊。
“好殘忍!”
“她到底是犯了什麼罪了?”
“天哪,這也太殘忍了,這話等會居然變成屠宰場了。”
許多人見狀嚇得紛紛離去,也有少部分人的視線依然停留在那荒唐的火灼之刑,嘰嘰喳喳、喋喋不休、吵人心煩。
“溫丞禮居然這麼不留情面的將那女子燒死,他就不怕自己燒死的真是公主麼?”萬謙說的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去殺了溫丞禮的樣子。
趙管事卻說:“不怕,甲板上那女子只是被易容成公子的樣子,他知道她是假的。”
“假的?”萬流語氣鬆了下來,“算他識相!”
萬謙問:“所以他做這一切只是為了迷惑霍娉婷,他們在搞什麼鬼?”
徐錦寧的手心已經浸滿了冷汗,饒是今天上午在酒樓裡聽到霍娉婷和耶律焱的計劃了,親眼看到還是覺得震驚,霍娉婷這人原比她想的還要恐怖,那張好看的皮囊之下,裝的居然是一顆惡毒的黑心。
甲板上霍娉婷讓人將那已經燒焦的屍體搬了下去,而後居然還能笑著給溫丞禮倒一杯酒:“總算是給你出氣了,丞禮哥哥,你現在心結可解開了?”
“被她控制那麼久,能夠親手手刃她,多虧了你,這杯酒敬你。”
溫丞禮在桌子底下用左手按了一下右手的穴位,強行將發抖的手穩住,他舉著酒杯,兩人的杯子沒有碰上,他就把手縮回去了,霍娉婷悻悻的喝完了那杯酒。
“丞禮哥哥,我聽說有一種驢肉的吃法很血腥,很殘酷,但那驢肉卻是非常的好吃。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霍娉婷今天打扮的濃妝豔抹,沒有往日的那種清純可愛,說到底她這幅清純的樣子也只是裝出來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