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的住處在一處偏遠的小巷子裡,巷子裡面栽滿了白色的梨花看著反而又幾分文雅,他們的房子看上去有些年頭,門口的牌匾都已經開始掉漆,門口的石獅子上不知是什麼人落下的刀刻痕跡,亂七八糟毫無章法。
一番詢問下才知道這裡便是曾經江陰夫婦住過的地方,那門口上的刀刻痕跡就是那夥人留下的。
那些人在江陰完成畫作的第二天便找上門來,一夜之間血洗了江家,常青的父親因為在外面賣畫逃過了一劫,當時江陰並沒有死,只是追著那群人到了夏國邊境想要伺機救出他的夫人。
可世事無常,江陰被打入黃江之中生死不知,江陰夫人更是在黃江邊上吟唱了三天三夜的曲子,據說那曲子悲轉動聽,讓人聽著流淚,後江陰夫人寧死不屈隨著江陰一起墜落黃江。
“原來,這就是春悲賦的由來,講的居然是江陰夫婦,那他們到底是死了還是……”徐錦寧很是動容,她記得這個故事,溫丞禮講過的。
只是那對愛侶居然就是他們,那個江陰夫人還是成國的亡國公主,其中又有多少曲折,還有多少鮮無人知的秘密和真相?
徐錦昭聽的直拿著袖子抹眼淚,他還小,這個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個感人的愛情故事,然而對徐錦寧來說,這確是一個亡國公主的愛情故事,深感同悲:“太慘了,真的是太慘了,什麼人這麼惡毒硬生生的拆散了人家夫婦,簡直是禽獸不如嘛。”
徐錦寧哽咽著,“人生在世,總是有那麼多無奈的。”
溫丞禮安慰似的握了握徐錦寧的手腕,追問:“追殺他們的又是什麼人?為什麼這故事與我們所聽的一點都不一樣。”
“傳聞中江陰先生是作完九天攬月圖之後隨著夫人一起去了仙界,可這世上哪有仙界啊,人都跳了江河自然是沒有屍體的,那些人把這裡打掃的很乾淨,除了門口獅子身上的刀痕之外,一切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我父親回到這裡後,找不見他們夫婦二人的屍體,只有那麼一幅圖跌落在地上,流言也就這麼傳開了。”
阿澈呵笑一聲:“世上本無仙佛,庸人自擾之,誰也不願意承認這麼一代才子失蹤隕身,只願將他們化作了神與仙,供世人流傳,可背後的血光之災,誰又會去深究呢?”
“就沒人去調查麼?”徐錦寧忍不住問。
“我父親曾經找過襄州前任州府,可毫無證據啊,人都失蹤了這麼多年,是生是死也無人可知。”常青不算難看的臉露出了悲慼之色。
阿澈也嘆口氣說:“就像許多人現在也只把他們當成一個浪漫的故事,也不會有人再來深聞他們發生過什麼了。”
“江陰先生的畫作舉世無雙,世上已經很少有他的畫了。”溫丞禮言語中盡是惋惜,他也是惜才之人,若是他能早生個幾十年,或許也能一睹江陰風采。
徐錦寧卻更加心疼那亡國公主了,寧國的前身就是成國,算起來也是寧國滅了成國,只是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聽聞曾經寧國與成國也是友誼之邦,但在皇爺爺那一輩忽然發生了一件很驚天動地的事情,自此之後寧成二國之間的關係迅速惡化,不久之後便是兩國交戰,寧國一舉滅了成國。
此後成國便從六國之中除了名,那場戰爭可謂血流成河、民不聊生,隨處可見的皚皚白骨,糜爛屍身。
這些她也只是重生後閒著無聊翻閱書籍看到的,很多真相都隨著時間的洪流掩藏在最深的地底,若想一次性的翻出來免不了要拆皮挫骨,一層層的深究。
前朝舊事,又要如何深究呢?
常青拿著茶杯起身,抬頭看向門口那盛開的白梨花:“江陰夫婦一生坎坷,四處顛沛流離,我父親便是看在了眼裡,他是所有事情的見證人。”
溫丞禮若有所思起來,那江陰夫人是成國的公主,江陰乃是駙馬,這常青也算是成國的後人了?
他並沒有把這個疑問說出來,繞轉了風口:“才子隕落,當真是天妒英才,世有江陰,乃當世之福。”
徐錦寧:“若是咱們早生個二十年,應該是能看到江陰他們的風采的。”
“父輩之仇怨,到了我輩分早已經煙消雲散,如今這天下局勢轉瞬動盪,寧國與夏國之間的摩擦不斷,怕是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有一場戰亂,戰亂起,又不知有多少人妻離子散了。”常青道。
阿澈噘噘嘴,“戰爭之事只在早晚,我們都是一些平民百姓,難不成我們還能阻止這戰亂不成,常大哥,您就不要杞人憂天,到讓別人看了笑話。”
徐錦寧不認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我寧國兵強馬壯,又何懼與那夏國一戰?”
說著,還特地看了溫丞禮一眼。
如今夏國內亂紛爭不斷,溫丞禮一日不登上夏國皇位,那寧國與夏國之間的戰爭就掀起不來,一個霍驍能當得了整個夏國的主麼?
如果能,他也不會跟溫丞禮打這樣的賭,說白了還是忌憚溫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