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錦寧的身體消耗到了極致,昏迷了整整兩天,這期間溫丞禮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她,聽著她說一些胡話,看著她在睡夢中流淚,等她醒來船隻已經離開了襄州碼頭。
她穿著一身白色羅裙,披著白披風站在橋頭,旁邊的桌子上擺放著三杯酒,她看向襄州的方向,將那酒一杯一杯的倒入江海中算是祭奠那些死去的將士們。
船上也損失了不少的禁衛軍,也虧得黃皎指揮妥當才避免了更大的傷亡,後又有汴州的兵馬趕到,那些刺客見形勢不對勁又找不到徐錦昭只能先撤退。
從黃皎形容那些刺客的身手和裝扮來看,他說那些人不像是襄州的守衛軍假扮的,那些人訓練有素極其團結配合。
徐錦寧才知道姚諶那紅色煙花其實並沒有什麼用,他根本就是上了聶白的當,聶白這一招走的非常巧妙,不用夏國的一兵一卒,就讓他們自相殘殺。
襄州之變,他們損失慘重。
徐錦昭站在一邊也不敢說話,從她醒來就一直冷著一張臉,他試圖找話題,可每每話語到了嗓子眼他又說不出來。
他們的船隻被燒了三艘,損失了也有百人。
“公主,江頭風冷,你的身體才恢復莫要受了風寒。”溫丞禮又把自己的黑色披風拿下來給她披上。
在他的手要收回去的時候,徐錦寧快一步的壓住他的手,“你們都先退下,本宮與駙馬有話要說。”
“皇姐,你,你還好吧?”徐錦昭還是不放心的問出來。
襄州城內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他沒有親眼看到裡面的慘烈,但是光聽說也很慘了,那麼多人只剩下五十個不活人不到,而且也是傷的傷、殘的殘,據說還燒了半條街,牽扯到了無辜的百姓們。
“我沒事,你先下去,中午想吃什麼讓黃皎做,去吧。”
“好吧!”徐錦昭擔憂的很,看看徐錦寧,又看看溫丞禮,這才跟著黃皎一起下了甲板。
徐錦寧遣散了身邊的人,甲板上只剩下她跟溫丞禮二人。
“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早就知道他們有計劃?”
溫丞禮已經做好了被問責的準備,“是,我有聽到過。”
“為什沒提前跟我說?”徐錦寧轉身,眼角氣的有些發紅:“還是你覺得本宮比不得你聰慧機智?任由那些人平白無故的死去是麼?”
她也知道姚諶他們可能居心不良,但從未想過他們會叛亂,而溫丞禮早就知道了他們可能會有什麼大計劃卻偏偏不告訴她,這種事情怎麼可以瞞著?
若是溫丞禮能早一些將那所謂的“計劃”告訴她,他們何至於什麼準備都沒有,何至於死傷這麼慘重?
溫丞禮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辯駁,他……的確是想看看姚諶他們的大計劃是什麼,他也是故意跟他們說離開襄州的時間逼著他們儘快行動。
他……更是拖延了趙鈺他們的步伐。
從襄州到汴州快馬加鞭一來一回也就四個時辰不到,即便是要集結軍隊,最多也就六個時辰,而他是生生的拖延成了八個時辰,若是他能提前一些回來,應該也不會死那麼多人。
這一次,他是覺得愧對徐錦寧。
但他……從未想過讓徐錦寧死,真的沒有。
“說不出話來了?你想削弱我身邊的人不必用這樣的方式,你還記得你說過我們是聯盟麼?如果聯盟是做成你這樣的話,那我覺得我們也沒有這個必要聯盟。”
溫丞禮啞口無言,只好讓她先發洩,他知道她需要一個宣洩口。
“溫丞禮,你殺了靜思我可以理解,但你隱瞞姚諶陰謀,使得那麼多人戰死異鄉我不能理解。”
推開擋路的人,徐錦寧難受的離開了船頭,那場戰亂還是嚇到了徐錦寧,讓前世一些不該出現的記憶一股腦的全都湧了出來。
這些日子的溫情讓她幾乎要忘了溫丞禮的本性,他本來就是涼薄無心之人,為了他的計劃他可以不擇手段,他的冰冷無情從來就沒有變過,他本來就是善於偽裝的,是她疏忽了。
回到房間,徐錦寧便直接將門關上,猩紅著眼睛坐到書桌那兒,桌子上放著的是要遞給寧都的傳書,上面清楚的寫著襄州之亂的原始。
不可否認,姚婉兒臨死前說的那些話讓徐錦寧為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溫丞禮是否真的對她付出了真心?是否對她全身心的信任?
如果是,那襄州之亂就不會發生。
強權,可以得到許多東西,唯獨得不到人心,尤其是溫丞禮那可冷的如千年寒冰一樣的心。
溫丞禮站在房間門口剛要伸手敲門,腦海裡映出徐錦寧剛剛那副傷心難過的樣子,心裡跟吃了黃連似的苦的厲害,也是怪他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