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於八月十二的婚禮,因為楊旭的“剿匪”計劃被重新定在了九月八號,今天的主人公新郎趙江在原來楊旭的小院子裡被收拾一新,楊旭的房子也被徵用當了趙江的新房,誰讓楊旭的房子是趙家甸最好的呢。楊旭只好帶著蘇凌筱去了還未完工的大宅子,找了一間算是能住人的房間搬了進去。嶄新的藍青色長袍被外面穿著的紅馬褂映襯的光鮮亮麗,長長的辮子被好好梳洗了幾遍,編好之後,用紅布條紮起來,俗話說人是衣裳馬是鞍,這模樣出去妥妥的貴介公子。長袍下掛著很重的錢袋子,裡面裝的幾百文嶄新的銅錢,就連線親的馬也被紅布裝飾的一新,趙江翻身上馬,一個本家侄子負責牽馬緩行,後面跟著轎子,一路上不停的抱拳向路兩邊的人群致禮,笑容已經僵在臉上。
家裡已經被“六叔”楊旭料理妥當,為了吉利擺出八十八桌席面,每個席面十八道菜,整雞、整魚、肘子、甲魚湯、山西八大菜、外加冷盤。基本上整個鄉寧附近的幾個鎮子肉菜全被買空了,估計這一週是吃不了葷菜了。不光如此,楊旭還大撒請帖,只要是鄉寧地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楊旭的宴請之列,就連自己地面上的那些族長糧長也是人人在列,現在趙家甸的主路已經被拓寬到了兩丈,長四里地,兩側深兩米的排水渠,足夠四人轎子兩乘並排通行,之所以修路是方便行路,尤其是下雨天的時候到縣城一個時辰的路程變成了痛苦折磨的幾個時辰,就是人手不夠,要是人手夠多,楊旭打算延長到縣城,這個暫且不提。
客人絡繹不絕的前來,縣丞的侄子結婚,怎麼著也得給點面子,就連一部分官宦人家,也指派管家僕人一類當場,宴席的廚子請的縣城裡幾家飯店的大廚,除一部分席面佈設在裝飾過的院落裡,其餘大部分直接放在演武場的廣場上,那邊地方大,地形平整。
結婚,人生的一大事。由相定、斷字、定聘、擇日、嫁娶五個步驟組成,同時裡面又夾雜這許多小的步驟,這是一場混雜著算計、人情、眼緣、社會、繁衍的綜合體產物。東漢文學大家何休在註釋《公羊傳》的一段完美的解釋了婚姻的概念和內涵,“時魯方結婚於吳,外慕強楚,顧不汲汲於齊。”是不是耳邊響起一首熟悉的旋律“愛情買賣”。
古人結婚都在太陽落山後舉行婚禮,取自“昏”之意,不過隨著社會的發展,尤其到了晚清,社會開始出現了一些變革,人們開始減少禮儀的束縛,晚上結婚點燈熬油太費錢,開始把婚禮挪到了下午,趙家甸與小李莊相隔不過二十里地,午時出發,未時末就把新娘子接了回來,如此快捷真實原因是新娘家太窮,拿不出來多少的嫁妝,幾床被子抱上大車,父母望女一通流淚,撒下幾把銅錢,人就接回來了。趙老漢的一身的大青袍子打扮的體體面面,以前的粗布大褂早已不見了蹤影,往常打死不願意換下來的草鞋,今個也換成了緞面的布鞋,邁著方步,一臉的樂呵勁,旁邊陪著父親招待客人的趙河也脫掉了團勇服,一身靛青色的官袍站在父親旁邊,真正來的大戶人家基本上都是楊旭在招待,看到新娘子隨著嗩吶的高亢和笙的悠揚被迎進了門,接著就是拜堂然後送入洞房,這時候酒宴就真正的開始了,院子裡的客人都端著身份,一個個的覺得自個肯定有別於外面熙熙攘攘的囔漢,動靜有制,舉止妥帖,趙江在楊旭和趙河的陪同下挨桌敬了一遍,隨後出了院子,廣場上的親戚還有鄉鄰基本上熱熱鬧鬧,往往一盤菜還沒落穩,已經沒了,新郎還沒過來敬酒,已經有一小部分人喝趴下了,楊旭望著趙河兄弟倆大笑,指著說道:“這才是他麼的結婚!”
一部分賀禮和楊旭送的包封銀子整齊的落在新房的床邊上,四周木板封牆,地上青花紋路的地磚,寬大的木板床近乎丈寬,上面整齊的摞著絲綢的被子,至於新娘的陪嫁被子直接被挪到了一邊,趙江滿身酒氣進了屋子,媒婆恭敬的地上秤桿子,待新郎挑開新娘的紅頭巾後,送上合巹酒,說了幾句吉祥話就退出了屋子。
趙江小心的擁著新娘倒在了床上……
天還矇矇亮,新媳婦就躡手躡腳的起床了,床邊的禮品實在礙事,拾掇到了一遍,桌子上放的深黃的紙封包正正方方的兩摞,新娘子很是勤快,原來的孃家土屋土牆哪比得上這裡的好,到處不是木板就是牆磚,地上還有地磚,簡直像富貴人家的場景,原來一年多錢相定的時候,聽說這家人和自己家一樣,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苦日子,後來父母閒嘮,聽了一嘴什麼“六叔”,什麼吃好的穿好的,以為就是說說,沒想到的是家都這麼好看,這麼好的家不收拾一下,也對不起自己。
伸手去拿桌上的“禮品”,根本紋絲未動,新娘的氣壞了,誰那麼缺德,送禮送石塊,思慮一下,把上面的黃紙撕開,白花花的一片,新娘子“啊”的一聲,趕緊捂住嘴,透著窗子朝外面看了看,這一下可把趙江驚醒了,起身坐起來,“咋了?”
新娘子指了指桌上的銀子,趙江走進一看,是銀子,上面還貼著紅紙,還有一行字,最後的署名是楊旭,前面的字大多數趙江都不認識但是楊旭的名字確是在課堂上學過,“這是六叔送的,估摸著有一千兩吧!”
“你六叔真大方,一千兩啊?怎麼花的完?”新娘子依偎在趙江身上,趙江拉她入懷,“一起花唄,影兒,你以後跟著我享福吧!”
磚窯的燒製以前需要的人員不多,那是由於使用的少,窯洞也不大,誰知道這趙家甸的窯口,一口還不夠,接著再旁邊有蓋了兩口,原本的工人是欠楊旭徭役錢的農戶,大約三十幾個人,沒想到還是不夠用,又在外面找了三十人,關鍵是待遇好,管吃管住一天三頓飯還有肉食,每個月還給一百文,三十斤小米,三十斤高粱,現在周邊的村子誰不願意給楊老爺幹活,除了磚窯就是鐵匠鋪子,每天也是熱火朝天的,待遇比燒窯的高了一倍,吃的也好了不少,打鐵是個體力活,還是技術活,跟著的是木匠的工作場地,楊大老爺蓋宅子,蓋軍營,蓋教堂都需要木匠,木材好弄,背後連綿的大山,私自砍伐木材犯大清律例的,不過早就被楊老爺甩到腦勺後面了,旁邊搭的大棚子是做衣裳做鞋子的地方,基本上是村裡中老年婦女的基地,衣裳還好,由於訓練任務重,鞋子成了消耗品,所以大部分人納鞋底做鞋成了常態化。
最近還有一件事情困擾楊旭,就是肉食,由於這裡的肉食需求量大,還不挑揀。所以只要是出欄的豬,基本上往這裡送,連宰殺的一步都省略了,趙老漢專門找了旁邊幾個鎮上殺豬的住在村裡。這時候養豬的主力是地主富農那一部分人,尋常農家連飼料都配不齊,那什麼養豬啊!豬養大該出欄了,送到肉鋪去,往往得賣上幾天,有時候時間久了放壞了,價格就更低了,趙家甸這地好啊,直接送過去賣了,很多事都省心了。但是縣城裡吃肉不方便了,很多士紳有意見,楊旭也怕招惹他們,乾脆想著自己養豬,讓趙老漢負責,地方好找,就是尋摸一個會養豬的人過來幫忙,老漢這陣子三村六鎮的去打聽,還真找到了幾個,在村西的直接買了十頭豬苗過來養,楊旭雖然不懂,但是生物課上多了,理論知識還是有一部分的,首先建豬舍,用磚牆隔離,一個坑一個,防止串病,另外豬舍保持乾淨,每天打掃一遍等等,寫成十條規章,讓養豬的背下來才能上崗。不僅是豬圈,什麼雞舍,鴨舍,村裡的池塘養魚,能養的都養了,反正上嘴皮搭下嘴皮的功夫,又不需要楊大老爺親自動手。
鄉寧的煤炭資源是全國數得著的,尤其是焦煤、無煙煤,儲量大埋藏淺,旁邊還有鐵礦資源也很豐富,而且富礦比例高,甚至還有銅礦,關鍵自己不會開採啊!即時開採私人開採也是大罪,守著財富吃窩頭,這讓楊旭頗為惱火。
讓楊老爺惦念不忘不僅是山裡的礦,還有蘭州製造局,上次打“海龍王”的時候,突然想到的,聽說蘭州製造局自1882年就停工了,當年左宗棠為了收拾新疆阿古柏臨時創立的蘭州製造局,從浙江福建廣東抽調來的技術工人,機器從西安直接搬運過去的,興盛時期過千人,製作洋槍、銅彈、*,還能生產大炮,當然用的是江南製造局生產的鋼鐵,但是畢竟有造槍的機器和造子彈的流水線,比自己買洋鬼子的武器強多了,聽說解封還是1907年的事情,全國建設新軍,沒多久大清就亡了,這期間,除了回去的工人,很多技術工人幾乎守著機器過了二十多年,很多人都沒看到啟封那一天,當然機器流失的也很厲害。
現在楊某人也想插一槓子,即使不能造槍,能修也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