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臨已經六年沒有這樣的體驗了。
她好像下了一遍煎鍋。
任由怎樣推脫,都無法躲開。
可等她醒了,聽到五點的鬧鐘,正對窗外雨中江景。
才恍覺,這是一場夢。
夢裡似乎回到了年前,她和靳嶼安在一起的那年。
直到,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阿臨,今天大boss來溯城,你做好接機準備。”
“可我是五點的飛機,可能到不了。”
“沒關係,大boss說的是下午。”
……
凌晨登機前和裴總監的對話歷歷在耳,但棠臨航班誤點,她到溯城的時候,是中午十二點。
卡點卡到這種程度,對棠臨這種深諳職場規律的人來說,已經在危險邊緣徘徊。
但即使這樣,她還是沒接上大boss。
暮春時節,她拿著巨大接機牌,於擁擠人潮中奔波,汗把全身都浸透了。
三點,專案總監打來電話,罵她幾句,又給了她一個地址。
“大boss三年來第一次在LY露面,要見見所有的技術骨幹,你也好好打扮,別保守得跟農村婦女一樣。”
裴總監快言快語,棠臨之前不會計較這些,但這次,她實在笑不出來。
18歲被迫留在國外六年,棠臨一個人帶著孩子讀書,一方面出於經濟窘迫,另一方面是沒時間,衣著上總是優先選擇樸素又不容易出錯的套裝。
時間急,棠臨暫時租了件燈籠袖的棗紅色真絲及膝裙。
她到商務會所時,所有人都到了。
只有主位的人沒在。
棠臨正要落落大方地賠禮道歉,“不好意思,我來晚——”
“棠設計師是故意來晚的嗎?”
笑容僵滯臉上,棠臨感覺後頸都動不了了。
所有的喧囂,棠臨都聽不見了。
全世界,只剩靳嶼安彷彿穿越了時空的清越嗓音。
她看不見裴總監朝她擠眉弄眼。
聽不見同事穆妍幫她解釋。
心口波翻浪湧的情緒都變成一道僵硬的笑。
“老闆好,今天接機,是我的失誤,才沒接到您。”
她回身,笑容疏離地落在靳嶼安臉上。
“什麼失誤?讓棠設計師接連犯兩次錯?是對LY有什麼意見?”
靳嶼安唇角含笑,眸子裡的冷冽卻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