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竇虎不是竇府的唯一血脈，竇老將軍活著時，便會將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拍死，還會留到他現在。
還沒等趙姨娘說完，竇氏身邊的高陶仙便說道，“我想，爹他更擔心自己的產業被敗落，那才是真正的落到別人的手中。若是把這產業留給旁支，至少，百年之後，這些產業還能姓竇。若交給竇虎……”
若把竇府交給竇虎，別說百年、十年，恐怕一兩年，竇府就被敗落沒了。
“沒試過，你怎麼能說他不行？”趙姨娘覺得自己兒子雖然只會吃喝嫖賭，但未必對治家一點辦法都沒有。
高陶仙聽她如此說，嗤笑的說道，“難道一個蘋果爛了，非要將它全部吃了，才知道它是爛的嗎？”
“但他還小，還可以教……若是娶個能幹的媳婦在一旁幫襯……”
“的確，竇虎的確不小了。”見趙姨娘如此說，竇氏臉上表情沒有太大變化的說道，“姨娘你既然如此想，不如就給竇虎張羅娶個媳婦，若是他婚後能改了，自然是好的。若是還想現在這樣……”
若是還想現在這樣，自然是要換新的接班人。
沒再給趙姨娘說話的機會，竇氏很快又說道，“換不換繼承人，是以後的事。今天，這責罰是少不了的。衝撞主母，淫行親姐……暫且關祠堂半月，抄完十遍《孝經》再出來。”
祠堂，竇府中老一輩丫鬟吃齋唸佛的地方，平日的飯菜雖不差，卻只有青菜。裡面的住宿條件也十分簡單。當然，在祠堂最主要的工作是抄寫經書。
以竇虎那不認識幾個字的樣子去抄寫《孝經》，就像是畫天書。以他寫字的速度，沒兩個月，是別想出來。
“小虎，他現在身上還有傷……恐怕……”
“若不是看著他身上有傷，便只能打死了。畢竟，淫行親姐，這放在哪裡，都是該扒皮抽筋的。”見趙姨娘又要說什麼，竇氏又說道，“姨娘現在可莫說子鳶不在乎，如果這樣傳出去，強行逼、淫，便成了合、奸。”
其實，趙姨娘還真想說，竇子鳶不在乎。
但，竇子鳶被自己的親弟弟那樣對待，如何能不在乎。所以，現在聽竇氏一遍遍的說淫行親姐，只能臉臊的通紅，站在一旁，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
就這樣，一場趙姨娘等人預謀加害，以竇虎的受傷、被關結束。
“來人。”高陶仙是個有潔癖的人，小廝剛扶著竇虎站起來，高陶仙便對竇母身邊的丫鬟說道，“將這些沾染了髒東西的傢俱，都拿出去燒掉！”
高陶仙語氣中鄙夷的意思很明顯，趙姨娘等人聽到她的話，臉色很不好。只是竇虎已經趴在竇子鳶身上做了那些事，她們縱然心理不舒服，卻也只能受著。
今天的事對竇氏來說，太過於刺激，等趙姨娘一出去，她便卸下強裝的堅強，靠著軟枕躺了起來。
與方才咄咄逼人的竇氏不同，此時的竇氏臉色發白，全身散發著一股疲憊。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整個眉頭皺著，神色極為勞累。
此時，屋內的很多器具都換了一遍，也燃氣了安神的香。
高陶仙見竇氏這幅模樣，微微用力攥住她的手，語氣安撫的說道，“娘，不用擔心，趙姨娘等人經過今天的事，怕是一會半會忙著自保，無法來找孃的麻煩了。娘你不用擔心，先休養好身體才是。”
“我現在哪裡有什麼心思修養身體？”竇氏聽高陶仙如此說，嘆息了一會說道，“過幾天就夏收了，竇府在郊外還有一千畝的地。需要有人去收租，檢視賬本。往年的時候，我都會和賬房先生一起過去。但，今年……”
使勁嘆了一口氣，竇氏又說道，“今年，被趙姨娘這不懂事的一鬧，底下的人本來就不好管，起了二心自然不必說。恐怕，還會以為我重病無力，趙姨娘又不懂賬本，然後……在賬目上做手腳。”
“那一千畝地，是竇府的一大筆收入。若是哪裡出了問題，竇府就真要亂了。”頓了一下，竇氏又解釋道，“我之所以一直忍著竇虎，沒有對他怎麼樣，不過是為了竇府的穩定。先不說尋個合適的人不容易，單是換人，也是個傷筋動骨的事。萬一出了什麼事……”
竇氏說話時，一直閉著眼睛。
說道這裡，她突然聲音哽咽的說道，“我治理竇府，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我現在身子不好，若是……若是萬一出現個好歹，我怎麼……怎麼對得起亡故的老爺。”
對於治理了竇府多年的竇氏來說，她的想法很深遠又現實。
高陶仙沒想到竇氏竟然想了這麼多，心中很是感慨。
“娘。”拍了拍竇氏的手，高陶仙深吸一口氣的說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娘，你只看到眼前的動盪。但是，你應該知道，這些動盪，並不是因為你要換竇虎。”
“竇虎本就不成器，若是把竇府交到他手中，敗落真的是很快的事。你應該知道錢郡王那不成器的孩子，老郡王死後，吃喝嫖賭的小郡王二年就把王府敗光，自己身染重病死去，偌大的王府樹倒猢猻散。”
“我們將軍府與當年的錢郡王府相比，可弱了很多。”見竇氏聽自己這麼說，一下子睜開眼睛，高陶仙又說道，“娘，我知道你想的很多，但現在已經這樣了，我們只有走下去。你現在不就擔心夏收嗎？這你完全不用擔心……”
還沒等高陶仙說完，白團子便在一旁說道，“阿婆，夏收的事，交給我和我娘就行了。你放心，收上來的東西和錢，絕對不會比去年少！”
“可是你們……”竇氏不是沒想過讓高陶仙幫著自己收租，但高陶仙這種長在王府，從沒有鍛鍊的人，怎麼……竇氏怎麼放心讓她去做。
高陶仙怎麼能不明白竇氏的擔心，所以，立即說道，“娘，你不相信我，也改相信齊王府忠心耿耿的管家，我又什麼不明白的事，可以問他嘛。還有，娘，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提到的趙老六嗎？他是個地道的莊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