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階前臥,梅香作客茶。
坐擁梅千樹,何事愁見他?
千莫尋不僅有千般不願,更有萬般不甘,沒想到師傅千秋回影竟然會安排自己和這個才剛剛上門、連屁股都還沒坐熱的人族一起離開。
但是千莫尋的小胳膊終歸擰不過千秋回影的大長腿,無可奈何只能答應,然後,又按照千秋回影的吩咐,為趙牧靈和木白都搬上了一罈子梅花酒,當作是提前答謝趙牧靈今後的照拂之恩。
為了能夠離開,千莫尋只能都依言聽從,臉上笑嘻嘻,心中卻蠻不是滋味,為趙牧靈斟酒的時候,心裡面卻在想:“哼,你不過才是一個洞府境而已,以後說不定誰‘照顧’誰呢,給我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著求我的…!”
如果梅花酒不是當面開啟的,趙牧靈也不敢喝千莫尋斟的酒,瞧見千莫尋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趙牧靈即使不用心言神通,也能把千莫尋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
只是趙牧靈也沒有想到,千秋回影居然會讓千莫尋跟著自己離開,本來想要婉拒,至少問個為什麼,可是卻瞧見千秋回影突然柔指微動,想起之前千莫尋和浣雪屁股痛的模樣,趙牧靈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下了肚子。
而變為少年模樣的唐文山此時坐在千秋回影的長榻面前,看起來是在瞧著自己的腳尖,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向趙牧靈,白皙的臉頰之上桃紅閃動,眉眼深處,不知所思。
“你此行是去萬林書院的?是他的安排,還是姓白的讓你去的…?”趙牧靈和木白都喝了幾杯之後,院中酒香醉梅香,千秋回影終於再一次開口,已經沒有和木白再談及當年的舊事。
趙牧靈知道,千秋回影所說的‘他’,正是指的自己的師傅千道梅,只不過單從見面之後到現在所見所聽的一切,不論怎麼聯想,除了同姓之外,趙牧靈還是想不出眼前這位女子閣主千秋回影和師傅千道梅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絕對關係匪淺,而且是友非敵。
“是師傅臨走前安排的,師伯也讓我非去不可,而且我自己也想去…!”塌上的千秋回影似睡未睡,儼然是一道比眼前梅林更加惹人注目的風景,眼觀之心中難無邪,一眼不看心中更是不平,趙牧靈放下手中梅香比酒香更濃的酒水,起身答話,說的一字一句盡是肺腑之言,唯恐不誠、不詳盡。
千秋回影緩緩睜眼,先是喃喃自言自語道:“姓白的也讓你非去不可…?”然後又閉上眼說道:“哦…?你為何想去…?”
趙牧靈不敢再多往梅花長榻上面瞧,只要一看,眼神總會情不自禁地被那雙長腿勾走,要在浣青、浣雪以及唐文山三人的視線之中掩藏自己的心慌意亂,實在太耗心神,於是便回眼只是瞧著自己身前,想了想才答道:
“以前我以為我是為了修行才想去萬林書院的,其實我是聽說師傅和大師伯以及那位封天長明前輩都是出自於萬林書院,所以我才想去的,可能是因為我也想變得和他們一樣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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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誰讓你在這裡提那個人的名字的…?”其實,趙牧靈還有沒說完的話,只不過此時趙牧靈說話時低著頭,並沒有注意到階上幾個女子的神情,剛剛說完,就聽見侍女浣雪的怒意呵斥聲。
一抬頭,趙牧靈才發現浣雪和浣青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千秋回影也睜開了眼,怒氣翻湧難藏,梅花料峭微寒。趙牧靈心中一緊,不知到底何故使得幾個女子突然發怒,只得瞧向對面的木白。
而此時對面,千莫尋正在為木白斟酒,是為了之前在門口對木白無禮而賠禮,木白壓根兒就沒有生一個小輩的氣,就假裝端起酒杯一笑泯恩仇。
千莫尋其實已經看出來,眼前的木頭前輩能在自己師傅面前直呼名諱,絕對不比自己師傅的來歷小,所以在給趙牧靈斟酒的同時,也來木白麵前獻殷勤,為木白斟酒,既可以賠禮,也能方便在以後跟著趙牧靈時多一個靠山。
聽見趙牧靈提到那個禁忌的名字,千莫尋心中一喜,瞬即轉過頭對趙牧靈滿面笑意,心中卻暗道:“趙牧靈,你居然敢在這裡提那個人的名字,看師傅不打爛你的屁股。這就是讓我給你斟酒的下場。”
而下場就是,木白好像根本沒有發現趙牧靈求助的眼神,趙牧靈只得到了千莫尋滿臉都在說著‘你活該’的假笑,千秋回影舉起了手。
然而,下一刻卻又是千莫尋‘唉呀’地一聲,身軀一挺,雙手捂著屁股從院子裡蹦了起來,動作嫻熟地讓人心疼,這一次落地之後,千莫尋是真的要哭出來了,眼神楚楚泛淚花,扭著身子重重踏著腳步就撲到了浣青懷裡。
千秋回影並沒有責怪趙牧靈,也沒有安慰千莫尋,而是說道:“算起來你們兩個也是一系同門,他年紀比你大,你以後對他客氣一點…!”
趙牧靈一聽千秋回影之言,立時對千秋回影的身份確定了大半,只是此時一不小心惹得眾人大怒,又讓千莫尋遭受莫測之‘打’,並不是開口問詢之機。
只不過同時,趙牧靈也更加懷疑自己來到靈界之後所經歷遇到的一切,月落湖之下的‘月石’剛好是如今三洲山河的急缺之物,又恰好遇到了陽老魔和豬長白,而如今又遇到師傅千道梅的親友,只不過暫時還分不清到底是‘親’還是‘友’,趙牧靈更偏向於前者。
而這一切都太過巧合,或許,不僅是師傅千道梅的算計安排,也是師伯白九靈在從中謀劃,甚至是兩人一起的合謀。不然不會那麼巧,剛剛到靈界,其他人都沒見,就只有自己一人恰巧落在月落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