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浮於空,質若玉髓淨,明若琥珀光!
在水底的河床之上,一股泥與水相合的氣味到處可聞,只不過卻無人能聞得到,因為所有人都對從河底散發出的氣機避之不及,唯恐逃之不快。
趙牧靈大夢驚回,只當自己還是在滿天皆敵的夢中,一睜眼殺意浩瀚無邊際,縱身一躍只想要逃脫夢中非人的世界。
趙牧靈不知自己已經去而復返,無心一躍之下讓破河而出的無量殺意更具幾分無畏無匹的威勢,這一躍也徹底讓長河隨之而傾覆。
明月峽之下,浮空長河突然發作,水勢滔滔直拍兩岸,摧枯拉朽,位於水陸之間的一座座亭臺在眨眼之間便付諸流水中、化為齏粉,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座亭臺幸而還屹立未倒。
千萬人海,眾人亡命,聽聞驚聲躁動,卻無一人敢回顧……!
一道足以驚變天色的氣勢自長河之中、河水之下衝破了河水的束縛,本來該是要直洩兩岸,抹殺眾人,可是一上岸就遇到了兩道堅不可摧的長堤。
長堤相對,鐵壁溝壑頓成,倒並不是不可與之匹敵,而是在長堤上方留下一道缺口可扶搖直上,於是河水中所有的殺氣都沖天而去……!
整條長明河水似乎也想離河道而去,不過卻還是隨著一聲轟隆巨響歸落河道之中,如劍歸鞘,但是這一起一落卻讓河道變得更深更寬,整條長明河水從頭到尾都煥然一新,其勢更勝以往。
河岸邊上,河水落下驚起無數水浪,霧氣瀰漫,相連的亭臺不見蹤跡,一眼望去,只有水與岸相互砥礪。
李三石的臺上終於有三道人影一起出現,但是此時岸邊看熱鬧的人卻沒有一個留下,都已經跑得無蹤無影,無幸得見高人真面目。
老人清靈收起雙手,身形重新落回地上,哪怕有清靈出手相護,腳下的長臺也還是被河水驚起的氣勢和力道削去了大半。
李三石和劉文彩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留下,沒有自己離開,說來道理也簡單,二人可謂是智者相同、心有靈犀,都覺得值此大殺天下的時候,無論逃到天下何處,也不會比待在老人清靈的身邊更安全,要說真正的避風港,那還是得數老人清靈的身後。
果不其然,二人待在老人清靈的身後,衣角未溼一片……!
長河兩岸霧氣濃稠,如煙似霞勝在雲端,老人清靈落腳無聲,似雲中仙人,此時清靈一眼望著天上正在等待,一眼看著河流上方長眉抽動不停,口中輕輕唸了一句誰也沒聽到的話,說道:
“幸虧這小子不是執劍之人……!”
老人清靈就在李三石和劉文彩的面前,說話的聲音也並不小,但是李三石和劉文彩卻都是耳中聽了一塌糊塗,不去細想還好,一細想更是什麼都記不得了,兩個人雖然什麼也不知道,但是目光相對又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天不讓人知道……!
上臺之後一直想著法子要酒喝、明示暗示討酒喝的劉文彩拿出了三缸好酒擺在岌岌可危的臺上,什麼也沒說,自己先把整顆頭埋進了酒缸裡咕嚕嚕地喝起來,七竅同飲酒,俯身再起身依舊在當時,酒缸裡的酒卻空了一大半。
劉文彩一起身,發現兩個老人都在看著自己,一手指著天上,一手指著河中,黃金面具之上換上一副不知所以然的震驚神色,向老人清靈問道:
“這就完了嗎?哦……不不不……終於完了嗎……?”
老人靈氣一轉手收起了臺上劉文彩沒喝過的兩缸酒,不想理睬裝傻·比真傻還要更傻的劉文彩,有的時候覺得這傢伙唱起戲來實在煩,有的時候又演得比真的還真……!
李三石一看見三口大酒缸眼前一亮,心道‘有錢的人裝起窮來讓窮人都要心酸’,可是還沒反應過來酒缸就已經花落別家。
酒與妻兒不送人,李三石想要拔刀,可無奈搶酒的是剛剛才請自己喝酒的人,刀還沒拔出,自己反而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羞愧,連手裡的長刀老夥計都開始罵自己不知好歹。
一看沒酒喝,李三石趕緊向劉文彩眼神示意,作為一洲山巔最頂峰的人身上又怎麼會只有這點酒,不過這一次劉文彩倒慷慨大方得很,絲毫沒有在意不說,也沒有多餘的過場,直接又取出來兩缸酒擺在老人清靈和李三石的面前。
“這是咱們錦洲一個叫瀘州的地方產的酒,他們自己說叫什麼‘老窖’的,其實最老的不過也才幾十年,名字也不怎麼好聽,不過倒挺順我口味的,我給新改了個名字叫‘月下醉’,一群孩子知道我喜歡給我孝敬了很多,這都是最老的那一窖酒,我也喝不完,請天尊和三石老哥品鑑……!”
劉文彩還沒有張口的時候,李三石就趕緊抱住了其中的一個酒缸,揭開蓋子將自己的一隻手放進了酒水裡,磊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