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楊三月心憂如焚,急人所難,可謂是字字情切、聲聲語重,一點也沒拿自己當外人,既懂得急流勇退,又懂得知難而上,誠如其然,貴也……!
四周之人看著那行為古怪的‘老’‘老’‘小’‘小’四人,不該說的偏要說、該阻攔的不阻攔、能走的偏不走、去而復返還裝作不認識,本來還有人為其同情擔憂,而此時只覺得四人是真的‘誠心誠意’在找死!
眼前此處長臺的上下兩邊,一座座亭臺之中都有人看熱鬧,而長臺之上的幾人神色更加陰晴不定,都覺得臺下的‘老’‘老’‘小’‘小’四人是在故意戲耍自己,也許是有所預謀、想要在天下人面前挑釁武陵山的威嚴。
為首的男子不停地以心聲詢問兩個老人,疑心臺下的兩對老少是武陵山的宿怨舊仇,可是兩個老人卻都說不識得,男子看著臺下幾個生面孔,對一旁那個身形翩翩的侄子心有不悅更多矣!
廖挑回頭看著‘有情有義有擔當’的老人楊三月,神色淡定,並不著急,為了答謝楊三月一本心思地‘為自己著想’,廖挑露出一排白牙最中間的兩個黑洞,高聲道:
“三月大哥……!
“我不是讓你走麼?你怎麼又回來了……?
“你待我如此有情有義,讓我何以為報啊……!”
廖挑感激涕零,言語自肺腑滾出,真心動人,引得人群中無數人點頭。
眾人議論聲起,這一下老人楊三月想走也不成了,不得不在人前做一回‘拋頭顱、灑熱血’的情義真男人,索性轉過身仰面看著長臺之上,楔牙咧嘴地對廖挑小聲說道:
“媽的……!
“要死我陪你,
“要是楊春出了什麼事,
“就是到了冥界九幽,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兩個老人肩膀上,兩個少年臉上也都不見危機臨頭的擔憂害怕。
楊春見爺爺楊三月肯為朋友出生入死、一副大無畏之然,面龐之上神色頗為自得,在老人楊三月肩膀上‘傲視群雄’,不亞於祝山紅的偏偏身影立於長臺之上!
楊春不停以眼神示意唐文山,大意是說‘怎麼樣?夠朋友吧……!’
而唐文山既不慌張,也不心急,甚至有一點竊喜,對楊春的詢問只是點頭一笑以作回應,看起來比廖挑還要更加悠然,似乎根本不知自己已經闖下了大禍……!
廖挑望向臺上輕哼一笑,口水從兩個門牙黑洞之中噴出八丈長,再稍遠一點就能‘暗器傷人’了,答道:
“要陪我死……那你膽子可得夠大才行……!
“可千萬不能腿軟……!”
言罷,廖挑步步前行,登臺而上,邁步之間斜望向自己的肩上,對唐文山笑道:
“公子……!
“我知道你還在生老廖我的氣,
“擠了一路確實讓你受委屈了,
“這不……我馬上給你找一個寬敞的涼快地兒,
“咱們好好地歇一歇……!”
唐文山扭頭不言,方才闖禍時還很高興,這一下反而倒變得氣怒哼哼,根本不領廖挑的情。
眼前長臺四周護衛森嚴,兵戈向指,廖挑卻還是隻顧著步步向前行。
身後人群一道道人影轉頭側目,都不忍心再看接下來的場面。有人出言大罵廖挑,說他不知教訓晚輩,自己找死就算了,反而卻一步步害死了那個晚輩少年。也有人在向臺上武陵山請求,說這‘老’‘老’‘小’‘小’四人一看便是有病,請求饒廖挑四人幾條性命!
臺上護衛刀光閃爍,男子早就已經以心聲向兩個老人交代好,三人蓄勢待發,只待廖挑踏入臺上便準備動手,一擊致命不留給外人求情的機會,如此便算是自衛,也不會被說武陵山恃強凌、欺負老小。
而臺下,在廖挑主僕二人身後,楊三月、楊春爺孫兩個都呆滯在了原地。老人楊三月雖然依舊是一副無謂生死的頂天立地的模樣,可是心裡卻早已經開始罵娘,罵的自然便是廖挑那不知是姓廖還是姓百家的娘。
不然還能罵誰,當然只能罵生出廖挑這樣挖空心思、一心找死的傢伙的人!
看著廖挑步步遠離的身影,楊三月只覺得整個世界都開始隨著廖挑那一步一步而逐漸坍塌,走,走不掉,留,只有死!
楊春也是茫然無措,方才為爺爺驕傲的神情蕩然無存,心裡開始有一絲後悔,早知道應該先走,不應該叫爺爺跟著自己回來,既是自己的朋友,自己就應該獨自一人赴義,不該讓爺爺受到自己的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