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翻山過海’,行過越久,趙牧靈心中越是震驚難安,河岸之長遠比曾經走過的那座家鄉天地還要寬廣遼闊,河畔人海之眾遠比自己從小到大每天睜眼看見的人加起來都還要多。
河岸亭臺數之不清,每一座亭臺都有身著不同服飾、膚色長相特徵各不相同的人護衛四周,亭臺之中都已經有人落座!
陳言禮和歷寒月每行至一處落成風格迥異的亭臺時,幾乎都會有人起身與其問候,有的派出幾個年輕晚輩出面,而有的卻是老少全體出動!
趙牧靈看了半天,後面兩個身著道袍的前輩男子終於才慢慢跟上來,也不知道他們在後面說了些什麼,但見他們的表情倒像是放鬆了不少的心事,只不過一看到兩人笑得詭異、表情意味深長,趙牧靈心裡面總感覺隱隱不安。
又走了一會兒之後,春歸的哭聲總算才歇停下來,掙扎著要離開趙牧靈的懷抱自己下來走,趙牧靈以為春歸是在天下眾人面前覺得害羞,恰巧自己正好也雙臂發麻,就沒有多說。
幸好春歸落地之後已經能夠行走無礙,雖然女子依舊是一副柔弱的樣子,但是娉婷嫋娜不輸河畔風光勝景,一時錦上添花、備受矚目。
似乎是害怕那些亭臺之上一道道駭人的目光,春歸從趙牧靈懷中下來之後依舊緊緊地挽著趙牧靈的手臂,對剛才趙牧靈出言趕人之事似乎已經沒有半分掛懷。
趙牧靈看著春歸一直低頭不言,心中愧疚更是難消,哪裡想得到這個才剛剛相識半天都沒有的女子,瞧著比師姐炎霜華還大幾歲,她說願意為自己生死,竟然不只是說說而已!
“以後不要再如此輕視自己的性命!
“哪怕我死了你也要活下去……!
“好好活著,每天都要好好活著……!”
趙牧靈語氣嚴肅凝重,女子春歸似乎也被觸動,身軀驀然一滯,但依舊不見她抬頭,只聽見她那嬌弱聲音慢慢傳到耳邊,說道:
“公子……!
“為公子而死是死得其所,
“這正是因為我重視自己的性命!
“只要春歸還活著,
“我就絕不會讓你死的……!”
女子春歸一直不見抬頭,經過剛才一事,趙牧靈已經深知她脾氣倔強,應該是那說一不二的性子,此刻又覺得無奈又覺得有疚責在身,更有一絲絲溫暖在心中。
“哎……!
“看來你是不願意叫我‘二郎’了,
“那以後我叫你‘姐姐’怎麼樣……?”
趙牧靈故意語氣調侃,是從六年之前的那天開始從來都沒有用過的語態,想要逗一逗春歸,想要讓她開心一點,也可以讓自己心中的愧疚也減輕一些。
只是趙牧靈卻不知自己久久沒有作出過如此神態,無論是語氣語調,還是表情動作都顯得滑稽,惹得身後的兩個道人偷笑不停,雖然那兩個前輩是偷笑,但是二人並沒有掩藏笑聲,只是假裝用手遮住嘴巴,背過頭去大笑暢快!
至於前面,此時那三個女子同仇敵愾,根本沒有理睬,始終也沒有回過頭!
趙牧靈有些頭疼,一看眼前,自己小時候那些撒嬌耍賴的本事可能是忘得太久,此時似乎沒起到多大作用,春歸只是一直搖頭!
不過這倒更使得趙牧靈心有懷念,因為在以前每次自己拿出那些撒嬌耍賴的手段時,姐姐幾乎也是從不理睬自己,摔倒了自己爬、迷路了自己找回家。而姐姐她總會悄悄躲在某個角落一直在暗中擔心相隨,這還是自己和小鯉魚同處於那片特殊的血色空間之中時才從小鯉魚那裡得知。
“叫你‘姐姐’也不行嗎……?
“總不能一直叫你春歸吧……!
“你姓什麼……?”
趙牧靈柔聲耐心至極,生怕讓女子春歸再從自己的話語之中感到絲毫不適,春歸終於抬起頭看了趙牧靈一眼,然後趕緊又低下頭去,小聲怯怯地說道:
“不……不是……
“我可以叫公子……‘二郎’,
“但是我不想讓你叫我‘姐姐’……!
“我沒有姓,
“但是我另外有一個乳名……!”
二人一直緊跟著前面幾人奔走不停,春歸言及自己的乳名有些羞怯、難以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