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
辰時剛過,孟雪柔就已經坐著懷柔公主派來的馬車,來到了姻緣司。
一進府衙大門,孟雪柔就看到兩排十個衙役早就在等著她了,而他們中間,一個男子一身官服卻面色冷冽,看樣子也是在等她。
互相見禮過後,孟雪柔走到男子面前,開口道:“這位大人不知尊姓大名,下官初來乍到,還請大人多多關照。”
孟雪柔說著這話的時候態度極是誠懇,又帶著三分討好,然而男子卻不肯買賬,對著孟雪柔冷聲說道:“下官林晚照,不過是從七品副司正罷了,書房還有卷宗要看,請恕下官失陪。”
這話說完,林晚照也不管孟雪柔作何反應竟轉身就走,孟雪柔注視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由得一頭霧水。
且不說懷柔公主說過她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就是單單自己的身份擺在這裡林晚照也不該如此無禮才對,難不成這林晚照有什麼更大的來頭?
孟雪柔想到這裡就要去找林晚照說個明白,然而她剛一轉身就看到一個年逾半百的老婦人已經踏進了姻緣司。
眼見老婦人腿腳不穩,孟雪柔趕緊上前扶著她坐下,這才關切地問道:“夫人所來為何?”
老婦人聞言先嘆了口氣,對著孟雪柔說道:“大人明鑑,老身就是想來求大人幫忙,給我那苦命的女兒定一樁親事。”
“這有何難?”孟雪柔眼見老婦人一臉愁苦,又連忙問道:“莫非這事另有隱情?”
“正是。”老婦人點了點頭,拉著孟雪柔的手,緩緩說道:“我女兒白玉瓏從小便同周家公子周元豐訂下親事,兩人感情深厚,即便後來我們家道中落周家也是不離不棄。可是三年前,元豐那孩子突然病故,我女兒雖並未出嫁卻死活不肯再找人家。如今她形容枯槁灰心喪氣,一點兒生氣也沒有。”
話至此處,白母觸動心腸,哽咽道:“若是我白家還有男丁,我也不願強迫女兒,可如今白家只剩了我們母女二人,我又眼看著身體日漸不好,若是哪日我真不在了,她可怎麼辦啊!”
一番話說完,白母早已淚流滿面,孟雪柔見狀連忙說道:“夫人快別難過了,這事我一定給你辦妥。”
“大人這話當真?”白母問道:“我那女兒倔強得很,您真的有辦法?”
“包在我身上。”孟雪柔信誓旦旦地說道。
派兩名衙役將白母送回家,孟雪柔轉身走進了書房,卻怎麼也找不到白玉瓏定親的卷宗。
“看來只有問問林晚照了。”。孟雪柔皺眉。
儘管此刻對林晚照沒什麼好感,孟雪柔腳下步子卻並不遲疑,她心裡很清楚,姻緣司任職的機會來之不易,她必得克服一切困難。
“本官有事同林大人商議。”
對著正坐在書案前看卷宗的林晚照,孟雪柔不卑不亢地說道:“林大人怎麼看本官不要緊,姻緣司的正事耽誤不得,否則到了御前你我都脫不了干係。”
“與我何干?”
林晚照聞言頭都不抬,冷聲說道:“正副有別,你既能爬上來,就應懂得如何為官才對,何必問我?”
“不問你問誰?”孟雪柔努力保持平靜,對著林晚照硬擠笑容:“你也不必陰陽怪氣,我只是來找白玉瓏從前定親的卷宗記錄,應該在你這裡吧?”
“白玉瓏?”
林晚照一聽這三個字竟立馬抬起頭來。
孟雪柔見他眉頭緊皺,連忙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這事你不必管。”林晚照瞥了孟雪柔一眼,冷漠地說道:“也管不了。”
“為何?”終於對林晚照的冷嘲熱諷忍無可忍,孟雪柔忍不住薄怒:“平白無故藐視別人,你以為你是誰?”
“平白無故?”
林晚照聞言冷笑一聲,看向孟雪柔,他極為不耐煩:“你以為我有空跟你廢話嗎?從本官一年前來到姻緣司,白家夫人每月必來三次,可白玉瓏必定誓死不從,最後不了了之。白玉瓏心志之堅非同一般,豈是你投機取巧就能辦成的?本官勸你立馬放棄,免得弄巧成拙,反而壞事!”
“林大人未免太會推己及人,常言道事在人為,難道你辦不成的事別人就必定不行?”孟雪柔聞言怒上心頭,也沒了好臉色:“你只說給不給我卷宗就是,旁的不勞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