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清光灑映,天穹高遠,便是看似靜止不動的巨大漂浮陸地,在這個暴雨沖刷侵蝕之後的城市上方,似乎也向更高遠處上升了一段距離。
空闊廣遠的天空,露出少見的湛藍色澤,隨著微風一一浸染著早起吆喝的城市居民。
少年踮著腳尖,小心翼翼的在羊書卷上搖搖晃晃如同走鋼絲般一點一點的向屋門處移動。
一隻大腳丫子啪的一聲,踩在羊書卷上,不等少年尖叫聲從喉嚨中放出,那隻大腳丫子跨出一大步,踩在了另一本羊書卷上,而腳丫子的底部更是粘著一片被扯下來的羊皮紙。
薩都開啟屋門,仰頭望了望天空,回身看向屋內,笑著說道:
“好久沒這麼好的天氣了。”
他心情因為天氣在暴雨之後驟然變得如此清爽感到高興,但某個摳貨少年渾身卻像寒霜傾打的茄子,懨懨無語。
“都是錢啊。薩都老丈。”少年哭喪著一張臉,良久之後看著很像是沒心沒肺缺心眼笑著的薩都,說道。
薩都無奈地搖了搖頭,對這個少年的摳門,他此刻算是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等成為你的財富時,你再心疼吧。你先和我到前面的客廳,給你診斷一下身子。”
“診斷身子?那還是算了吧。這身子有什麼毛病我不敢說一清二楚,我那個師傅在裡面做了什麼手腳,以我現在的水準也猜不透。但大體是個什麼情況,我還是知道的。像昨天那種情況,其實只是突發......”林蕭的話說了半截,便戛然而止。
他看見這個叫做薩都的司祭,走出屋外地那一瞬間,不知是眼花還是真的發生在眼前——他的目光竟然在那個瞬間穿透了老者的身軀。
或者說,老者原本實體的身軀在那一瞬間成了光霧,變化成了虛幻。
下一刻,老者的腳步落在院子中,林蕭的目光也重新回到正常的視線軌跡。
“你......”林蕭張開嘴發聲,怕被前面的人聽到,立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驚訝著就叫出來。
早先在黑森林受教時,他的師傅就不止一次地敲打他:
“世間大能者,雖不多,但皆有氣息舉止可略循探查,卻絕不能多言。”
“倘若多言如何?”林蕭秉持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追問道。
青衫鼓盪的中年人看了一眼嬉皮笑臉的少年,一字一句,冷冷道:
“幾——可——死。”
林蕭使勁兒地眨著眼睛,抬起手用力地揉了揉,嘴裡除了一個單音詞以外,無法明確也不敢訴說自己前一刻所見的神奇。
便是清晨光明初露後,便和少女一同起身,做完早操的小貓咪。藉助心靈感應望見這一幕,饒是它見多識廣,也被這突然出現的異象,驚駭到忘記嚼碎小爪子下面的魚乾,以至於餵食的少女以為它吃飽了,一把將它抄起,摟在懷中一頓溫存。被抱得痛並快樂著的小貓咪勉強在嗯嗯聲後說了一句:“林蕭你好像撞到寶了。”
薩都走了幾步,耳畔除了清風吹拂的聲音,並沒有聽到身後少年那聲短促壓抑地驚訝聲。
他轉過頭疑惑地望著少年呆呆直視自己的目光,奇怪道:
“難道你不餓嗎?”
少年怔怔出神一秒左右,才察覺這種直視一個大能者是多麼危險的事情,急忙收回目光,胡亂點著頭,面帶驚異一路小跑著衝到薩都身前。
薩都看著他從屋內跑到屋外的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一點都沒有那種摳貨的計較勁兒,而且就這一路小跑來,那些鋪在屋子內的羊書卷,已經被少年不知道踩了多少腳。
薩都倒沒什麼心思跟少年打趣兒,只是伸手拍了拍少年的頭,微笑著。
這舉動讓少年前行的腳忽然間一頓,低下頭面色怔然。
薩都問道:
“怎麼?”
少年低著頭搖了搖腦袋,悶聲回答道:
“沒什麼。”
薩都隱約覺得是自己伸手撫摩少年髮絲的動作,讓少年心理產生了某種變化,不著痕跡的將手往下移動,轉而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讚道:
“骨骼根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