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瀝瀝從空中飄落,籠著整片大地,猶如迷煙一般稠密的雨絲將前方泥濘的小道掩罩在雨水溼潤的眼瞼。從黑獄前的泥濘道路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後,全身被雨水透溼的一老一少緩步走進外城的城門小道上。
外城的城門在雨水的滴答滴答聲中被披著雨具的專門管理外城治安的治衙衙司柳子非由內向外的推開。
城門以方石砌制,長寬各有五米,兩道門扇相合便是一塊被術法師用摩訶大家的精純功力幻化的靈線精雕細琢,佈置著可在關鍵時刻毀去整個外城的陣法巨方青色石門。
柳子非身居非徒谷職制下的第七位,常年居住在外城,也唯有他每年無需前往大將軍府述職報告,而是伏戌波親自到這裡考察,以至於他認識的鐵城和內城的人相當稀少。
柳子非在來到非徒谷擔任治衙衙司之前,屬於修羅境已經撤了番號的“丁武軍”一員,軍銜為少校,統領一個團級戰鬥力。本身實力已經在識定中期。
以柳子非的能力完全可以成為修羅殿禁衛軍的一員,即便下放到別的戰區依照他的資歷也可以謀得中校一職,成為五千旅級戰鬥力的副旅先鋒。
“柳衙司好氣力,這門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推開的,而且上面禁制頗多。看柳衙司臉不紅氣不喘,相當輕鬆啊。老朽武力低微,就沒這能力咯。”寧釗神色泰然地走近城門,抱拳向柳子非招呼道。
柳子非是個面容頗為老成的年輕人,倘若陌生人看見這位衙司,一眼看去肯定會認為這人四十歲左右,實際上寧釗卻知道這位柳衙司今年秋季才滿二十四歲,並且他是彌羅八族中景族附屬族柳族現任族長的第三子,如果在非徒谷功績卓越,那將來很有可能成為統領一個軍的大督軍。
只是......
柳子非伸手抹去頭上的雨水,神色侷促不安地諾諾道:
“哪有。非徒谷的人都知道,寧老的醫術出神入化。可小子知道,寧老的術法更是連鼎元館的吳梓瀟首席都讚不絕口的。”
只是,這孩子生性內向,不愛說話,在很多場合下都有失當之處。
或許這也是為何這孩子放棄成為修羅殿禁衛軍一員,反而跟隨伏戌波來到非徒谷做一個小小治衙衙司的緣由。
寧釗一邊評斷著這個頗讓自己喜愛的年輕人,一邊拍了拍柳子非的肩說道:
“這雨恐怕要下好些時候,最近外城的死徒多有凍傷。這是金針室新進的學徒,我帶他進去看看裡面的情況,順便給他帶帶能力。老咯,以後這天下啊,還是你們年輕人的。”
柳子非低著頭,神色依舊有些畏畏縮縮,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小道上一邊抹著雨水,一邊百無聊賴地看著外城那青石堆砌而成的厚實城牆的年輕人,點了點頭道:
“寧老身體依舊康健,您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到外城走一遭,給死徒免費診療,是個好人。”
寧釗看了一眼躲避了他眼神的柳子非,心裡卻又多了一層判斷。轉過頭對仰著頭看城牆上瞭望臺的雲野塗喊道:
“野塗,走了。”
柳子非望著這個小跑著進了門的年輕人,看著他從身邊走過,跟著寧釗從門洞中重新進入雨中,突然對還剩一個背影的雲野塗喊道:
“喂,這裡有雨具,你們拿著麼?”
雨中的年輕人身子向前,手往後擺了擺,消失在雨幕中。
“大人,寧老這次來的挺匆忙的。以前也不帶人來的,這次還帶個年輕人,感覺有點奇怪。最重要的是......沒有醫療箱。”
柳子非點了點頭,皺著眉想了會兒說道:
“你們注意著些就好。反正死徒也沒能力推開青門。不過那個年輕人叫野塗?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他思索無果,搖了搖頭,喊了一聲:
“全體都有,各司其職,怠工者,一律杖責五十!”
“遵命長官!喲!”
......
“柳子非你認識嗎?”寧釗從袖間抽出一塊手帕捂著鼻子,聲音在雨中有些失真。
“小時候似乎在族中大典上見過。好像他父親是柳族的族長吧,挺沉默的一個人。”雲野塗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是個有毅力,有實力,有擔當,沒野心,沒氣勢,沒手腕的未來將才。可以說是伏戌波最忠誠的一條不咬人的狗。”寧釗輕聲說道。
“不咬人的狗不是好狗。”雲野塗笑了笑,說道。
“不咬人也不叫的狗才是最難纏的。”寧釗帶著雲野塗在散發著惡臭的泥濘小道上七拐八轉,來到一座茅草頂棚幾乎被寒風吹散的茅草屋。
寧釗敲了敲門,裡面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一個面色黝黑骨架頗大的男子開啟門:
“寧老,你怎麼來了。快進,快進。這毛毛雨雖小,但特別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