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皺了皺眉,走近幾步,又道:“哪路刮的大風?”
那客人嘆了口氣,道:“不過是個走街串巷劁豬的。”
掌櫃的眉頭終於舒展,好像對他的回答很滿意,向夥計使了個眼色,那夥計終於將他放開。
客人扶著桌子揉了揉脖頸,笑道:“多謝各位老大手下留情,原來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掌櫃道:“既然是道上的朋友,甩個萬吧。”
“瓦片溼萬!”
“原來是雨掌櫃。”
過了一會,那掌櫃眼珠轉動,又道:“既然雨掌櫃趕上了我們這趟買賣,道上的規矩不能破,見面分一半。雨掌櫃就一起搭把手,等買賣做成了,保管你也有一大口肉吃!”
那姓雨的客人立刻連連打躬,笑道:“小弟並不是一個貪心的人,也不一定非要吃肉。”
掌櫃冷笑兩聲,道:“那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的東西都是現成的,這大堂裡就有,只要大哥你點個頭,我隨時都能吃飽。”
掌櫃向周圍的姑娘們掃視了一眼,壞笑道:“我還是不明白。”
“其實我想吃的東西很簡單,就是'黑’。”
掌櫃顯然不明白“黑”是什麼意思,忍不住問:“你說什麼?黑?”
那客人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神秘而詭異,答道:“是啊,就是黑吃黑嘛。”
他話音剛落,只聽“噗通”一聲,已有一個夥計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樓梯上,樓梯扶手撞得粉碎。
那夥計掉到地上的時候就好像已完全變成了一隻面口袋,連哼也沒再哼一聲。
眾人無不吃了一驚,誰也沒想到這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一個強盜竟敢找上一群強盜來黑吃黑。但現在他們不得不信,因為那個傢伙現在就站在那裡,而且他的臉上竟然還帶著笑。
現在夥計們都已經反應了過來,用不著掌櫃命令,一個夥計已經拔出尖刀,大叫著撲了過去。
但沒想到剛才那個幾乎就要慘死刀下的傢伙竟然還很靈活,而且他的出手還很犀利。
他向旁撤步,躲開刀鋒,同時右掌揮出,正切在那夥計的手腕上。只聽咔嚓一聲,夥計的腕骨似已斷裂!
尖刀落地,那夥計咧開嘴剛要慘叫,卻突然又伸左手捂住了嘴巴。因為一個拳頭又已重重的砸在他的門牙上。
另一個夥計又從後面衝了上來,他直挺尖刀,直刺那客人後背!但尖刀刺出,卻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了。
疼,好像可以分好多種。一個男人胯間被人一腳狠狠踢中,這種疼應該是女人永遠也無法體會的,就像男人永遠也無法體會女人分娩時的疼痛一樣。
那客人終於收回了他的後蹬腿,那夥計滿臉漲的通紅,就立刻咬著牙,捂著痛處跪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又有兩把尖刀分左右從正面刺向客人的胸膛,那客人不慌不忙,向後退了一步,雙手已握住了那兩個夥計的手腕。同時向下一擰,再向兩旁一分,抬起右腳,兩個夥計的小腹又狠狠各中了一腳。
還好,這次客人腳下留了情面,畢竟都是男人,落腳時向上抬高了兩寸。但那兩個夥計還是捂著肚子,悶哼一聲,滾倒在地。
片刻間,五個夥計,五把尖刀,都已經躺在地上。只是尖刀不會疼,不會動,更不會呻|吟苦叫。
現在店裡還站著的就只剩下那掌櫃和姓雨的客人。掌櫃的額角已經滴下冷汗,他手中仍緊緊的握著那把匕首,手心裡似乎也已沁出汗水。
他直直的看著那客人,臉上剛才的那種得意和傲慢已經完全消失。他現在的臉色就像一張白紙,毫無血色,呆呆的站在那裡似乎已變成了一個蠟人。
過了很久,那掌櫃才終於大著膽子,顫聲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那客人笑了笑,朝他漫步走了過去:“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作為一個老江湖,你根本不應該這麼緊張的。”
那掌櫃看著他,聽著他繼續往下說。
“你應該知道的,江湖之中,這種黑吃黑的勾當本來就是很尋常的事情。”
掌櫃依舊看著他,冷冷說道:“的確很尋常。但若有人敢吃到我們頭上,就很不尋常。”
“哦?難道你們是貔貅?只能進,不能出?”
掌櫃居然勉強擠出了一個笑臉,冷冷的道:“我們當然不是貔貅……”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又消失,“我們是太歲!”
這時那客人也笑了笑:“那我倒偏要看看,太歲的頭上到底有幾兩土。”
“你會看到的,一定會看到!”說著,掌櫃咬緊了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