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近來很矛盾,尊主曾命令他,適時給予晨星一些幫助,可是他心底又很排斥,他希望晨星被驅逐,再也不要回地獄城來。
他拒絕了樓小槿的提議,若是晨星依然被驅逐,就強闖法庭將人帶走。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樓小槿要如此袒護晨星,不過區區兩三面,能有什麼交集,他不服氣,他才是樓小槿的責任導師,樓小槿理應更依賴他才對!
清風將樓小槿送回了教導室,空蕩蕩的教導室裡現在只有她一個居住,蟲老離開地獄城去尋藥材去了,而月老老也不知所蹤。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帶著傷,孤零零地躺在房間裡,想留下來照顧她,樓小槿卻委婉地拒絕了他,說有紅瞳照顧就夠了。
又是紅瞳!
清風面上保持著溫柔的笑容,可是臨走時,看向紅瞳的目光,卻透著陰狠,讓單純的紅瞳打了個冷顫,他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位大哥哥,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能隱約感到敵意。
壁櫥中的火焰漸漸大了起來,房間裡的溫度緩緩上升,樓小槿從床上坐了起來,微笑地看著蜷縮在床腳睡著了的紅瞳,伸手摸了摸他小小的腦袋,這孩子哭了一天了,又一直為她擔憂,也是時候累了。
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她倒了一杯水,將冥巫婆婆給的藥丸吃下,身體的力氣又恢復了些。
窗外月色正濃,她想起自己來冥界的初衷,只是為了找一處安寧的所在平穩度日,沒有逼迫,沒有紛爭,也沒有殺戮。
將右手舉起來,對著月色,能看出手指纖細白皙,可是誰又知道,她用這雙纖細的手,結束了多少條鮮紅的生命……
而現在,她似乎又陷入了一個怪圈,當初決定的明哲保身,現在卻急切地想要救出晨星。連她自己都無法分辨,是想還了他幫過她的人情,還是別的什麼,總覺得,她不希望他有事。
樓小槿覺得頭疼,每當她遇著想不明白的事,卻固執地想要弄清楚時,腦袋就會很疼,似乎是為了阻止她再深究下去。
順著落地窗緩緩下滑,跌坐在絨毛的地毯上,觸感軟柔。
樓小槿望著壁櫥裡熊熊燃燒的火焰,慢慢地,身疲力竭地昏睡了過去。
在她閉上眼之後,身體突然發出一陣耀眼的白光,隨後一名身著白袍,銀髮紫眸的邪魅男子出現在她跟前,只是,她渾然不知。
偷月將樓小槿輕輕抱了起來,放回床上,凝視著她蒼白消瘦的面頰,心中似有不忍。
撩起她的衣袍,她的左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濃郁的藥味也掩蓋不了血腥味。
利落地拆除她左臂上的紗布,入眼的是森森白骨,肌肉組織已經全部腐爛,觸目驚心,而且骨頭上出現了紫色的細紋。
“已經毒入骨髓了,沒想到黃泉花的毒性這麼大,我還以為會過些日子才發作,真是,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麼忍過來的……”
偷月微微皺眉,從自己隨身的納戒中,取出一隻青色的小玉瓶,開啟口,將白色的粉末灑在她的傷口上,隨後肌肉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不過一刻鐘,樓小槿的左臂已經完好無缺。
“雖然表面看起來像是好了,但是骨髓裡的毒素還在。唉,算了,這段時間還需要在你身上養傷,讓你多活的一些時日,想來也是夠了。”
伸出一隻手,覆在樓小槿的額頭,沒一會兒,樓小槿的臉突然痛苦地扭曲了起來,而她這幾日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偷月的腦海中。
“有意思了。”偷月收回手,臉上是意味不明的笑意,接著,看了看縮在床腳的紅瞳,身形化為無數星芒,瞬間消失。
清風的導師公寓內,今晚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強大的魔力讓已經入睡的清風立時驚醒,從床上跳了起來,冷眼看著站立在他陽臺圍欄上的男人,心裡佈滿戒備。
男人背對著明亮的月光,讓他一時無法看清來人的臉。
但是那通身冷厲不可侵犯的氣勢,還有要壓倒式的魔力威壓,讓清風幾乎喘不過氣來,敵人太強大,他不是對手!
“你是什麼人?”
偷月高高在上,漫不經心地掃了一臉戒備的清風,嗤笑一聲,說道:“別緊張,我可不是來殺你的。”
往前一躍,偷月在清風面前站定,清風大駭,銀髮紫眸,眼前這人,是誰?
“我需要你辦件事。”說著,從納戒中掏出一塊顏色血紅的珍品寶玉紅木來,抹去了上面的字,將它扔到清風手中。
“在上面刻上冥後洛曦的名諱,將它放在皇家陵園冥後的墓前。”
清風滿眼震撼,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寶玉紅木,鮮紅欲滴,像是流動著的鮮血,質感溫潤,是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