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錚在客廳裡坐了會兒,耳邊聽到秦清放下勺子,舒舒服服的喟嘆一聲,才把醫藥箱提出來,招呼她。
“清姐,過來。”
秦清完全沒覺得這話哪兒彆扭,聽話的去客廳,見他坐在沙發上,朝她招手,她就在他身邊坐下。
剛落座,就被紀錚抱進懷裡。
鼻端突然闖入淡而冷冽的烏木香,秦清的大腦就像突然短路似的,渾身僵硬,感官退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只感覺到紀錚按住她半個後腦勺,在撥動著她的頭髮。
秦清好不容易回神,耳根燒的要命。
她生怕被他看見,掙扎一下,卻立刻就被按回去。
“別亂動!”
“你按什麼!”秦清口鼻被悶著,說出的話不清不楚,威懾力減了大半。
紀錚自然就不肯聽話了,看清她後腦勺上血肉模糊的傷口,臉色青白交加。
傷口很深,醫生交代過,要好好護理,儘量不要讓傷口沾水,不熬夜不吃辛辣。可紀錚確定,秦清沒一樣能做到的。
昨晚就熬了大夜,今早為了出門,又洗了澡,本來稍微結痂的傷口,此時又開始往外滲血,看著好像比昨天還厲害了些。他一邊用碘伏棉棒給她清理,一邊強行壓制心裡翻滾的憤怒。
手指突然用力,秦清疼的嗚咽一聲,紀錚才回過神,柔聲問:“弄疼了?”
“嗯。”秦清的聲音裡帶著點兒委屈。
雖然只是一點點,卻化開了積蓄在紀錚心裡的不甘和憤怒,他下壓的唇角苦澀的揚了揚,控制住棉籤的力道,一寸一寸,耐心的給她擦乾淨傷口,又上了藥,這才鬆開她。
秦清知道他是給她上藥以後,就不掙扎了。可被他抱著,還是莫名臉紅耳熱,上藥的時候,頭髮遮住耳垂,還能遮掩一下,等從紀錚懷裡起身,就連抬頭看他都不敢了。低著頭佯裝看手錶,清清嗓子說:“不早了,走,走吧!”
“好!”紀錚的聲音聽起來倒是坦然。
秦清聽出來,莫名就覺得自己挺彆扭的。
紀錚是個留守兒童。她八歲那年,被離婚的爸媽扔到鄉下外婆家,紀錚就是她的鄰居、同學。那時候紀錚又瘦又小,性格陰鬱,經常被同學欺負。
秦清是城裡來的,長得漂亮,同學都喜歡她,唯獨紀錚,從來不理她。
這秦清哪兒受的了?她使勁兒往他跟前湊,雖然無濟於事,但她樂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外婆包了餃子,讓她去給紀錚送。她才知道,他比她還可憐,一個人住在那個二層小樓裡,根本沒人照顧。
秦清一路小跑去敲門,門居然開著,紀錚橫躺在院子裡,臉色煞白,口吐白沫,眼皮上翻,身體一抽一抽,秦清嚇得掉頭就跑,回去扯著姥爺,騎著摩托車把他送到醫院。
據說那次,紀錚差點兒就死了。
秦清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外公外婆知道他有病,總去給他送吃送穿,再後來,紀錚基本就住在秦清家裡了,在學校,她護著他,回到家裡,外公外婆也讓她多讓著他,照顧他,久而久之,紀錚在秦清眼裡,就從同學,變成了親弟弟,又從弟弟,變成了大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