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潰散開始,就很難止的住了。數千倖存的蒙軍一路向南,轉進如風。
孛來也不管了,反正管也管不了,攔也攔不住。
還有一萬蒙軍埋伏在離戰場不遠處的山坳裡,孛來成竹在胸,就等著明軍追殺潰軍,然後自己的伏兵從刺斜裡殺出,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豈料,這支明軍和以前的明軍有些不一樣,敵人一退,將士們就立即開始打掃戰場了。
至於追擊,那是絕對不可能追擊的。
孛來在遠處催了明軍半天,明軍也是紋絲不動,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收束潰兵,返回營地。
襲營失敗,誘敵失敗,孛來大失所望,一上午,四千多騎兵就這麼沒了。
接下來,雙方休整。
蒙軍回營之後,也是人心惶惶。明軍如此狡猾,又防著襲營,又防著伏兵,著實難以對付。
關鍵人家是重步兵方陣。
古往今來,在提前列好陣勢的情況下,什麼騎兵都衝不動重步兵。
蒙軍是又心累又疲憊,於是放出數百騎做哨探,緊緊監視著唐王山周邊明軍的動向。剩下的人,就全部休息了。
到了晚上,蒙軍大營東南方向的連綿群山之中,有三千人悄悄地摸了過來。
領軍的,是楚山王朱子塈,永興王朱子堰,博川王朱子墟。
這哥仨兒都是已故周簡王的兒子,是太祖的曾孫,被劃入韓藩,徒封高麗省永興、楚山、博川三地。
三兄弟帶著各自的千戶所衛軍,攜帶乾糧,翻山越嶺而來,想找找殺敵立功的機會。
讓他們正面衝殺蒙古騎兵,那肯定是不幹的。但找幾個落單的收拾一下,還是沒有問題的。
白天遠遠遙觀了明軍的英勇殺敵之後,楚山王心思活泛了起來,向兩位兄弟遊說道:
“六弟,八弟,我們今晚去襲營吧。敵人打了半天仗,早已身心俱疲,咱們趁他們睡得正香,衝進去斬首千級。
那咱們三兄弟可就露了大臉了,回頭上奏朝廷,讓皇帝每隻首級獎賞咱們十兩銀子。”
聽到這話,永興王、博川王的眼睛都亮了。
這麼多年以來,朝廷都是把藩王當豬養。不讓掌軍,不讓干政,甚至連城都不讓出。
周藩這些親王、郡王們,只能研究醫術、研究草藥,養生為業,聊以度日。
至於施展抱負、展示才華,那是想都不用想,門也沒有。
好容易到了景泰朝,天恩浩蕩,竟然放開了禁制,真是三生有幸。
所以兄弟三人都爭著殺敵立功,既然機會出來了,就算趁亂襲一下敵營,也無不可。
說幹就幹,楚山王命手下的千戶傳下命令,深夜襲營,燒其氈帳,斬其首級。
每斬首一級,賞銀五兩。
到了戰場上,三王也不忘做買賣。每斬首一級,跟皇帝要十兩銀子。
拿到賞銀之後,五兩賞給將士,五兩揣進自己口袋。
孛來做夢也想不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來的如此之快。
凌晨時分,營中喧嚷之聲大起,孛來的美夢被打斷,唰地一下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兩個親兵隨即慌慌張張衝了進來:“大帥,不好了,明軍襲營。”
“敵人有多少?”
“不知道,喊殺聲震天,敵人火器、弓弩都極為精良,大約有萬餘人。”
孛來聞言也慌了:“我派出數百哨探,一直盯著明軍大營,他們哪裡又來的伏兵?”
親兵搖搖頭,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明軍就彷彿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就摸進營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