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剌、脫脫不花這兩個庸才被幹掉之後,蒙古總算換上來一個有些長遠眼光的大汗。
阿噶巴爾濟在戰略方向上,選擇了儘快與明軍決戰。
八年一輪迴,如今又是北方明軍相對虛弱的時期。這時候不進行決戰,一旦明軍精銳陸續返回京師,衛所改革取得成效,再想攻入大明腹地,那可就難上加難了。
那直接不打了行不行?向大明稱臣納貢,就老老實實在草原放羊算了。
這樣聽上去很美好,實際上卻是緩慢地自殺。
北境的互市一開,蒙古人的生活就會變得十分安逸。
對於蒙古人來說,艱苦不可怕,安逸才要命。
前車之鑑就擺在那裡,大元入主中國才幾十年,蒙古鐵騎的戰力就被腐化的差不多了。
如今皇帝放開互市,卻不收稅,這不純粹就是故意的嘛。
蒙古人可以牽著牛羊馬匹進入開平、大寧、廣寧,直接與商人交易,換取生活所需的糧食、茶葉、布匹、細鹽等物,你情我願、公平買賣、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如果換完必須物資仍有富餘,還可以換些瓷器、工具、玩物;或者兌換成銀幣、銅錢,儲存起來,隨時用就可以隨時花。
景泰朝鑄制的銀幣、銅錢質量好,信譽高,只要太陽能夠照到的地方,都可以使用大明朝廷鑄制的銀幣、銅錢買東西。
以前大明禁止銀、銅作為貨幣流通,只讓使用寶鈔。就算蒙古人,也不會傻到囤積寶鈔。
寶鈔這種東西,囤積一年,價值腰斬;囤積三年,砍到膝蓋,誰囤誰傻叉。
但是銀幣就不一樣了。
從一個普通蒙古人的角度看,自己養一大群牛羊、馬匹,以前也沒地方去兌換物資。冬天那麼冷,還得伺候著這些牲口。再下幾場大雪,那真是要多遭罪有多遭罪。
但現在有了互市,就完全不一樣了。等到秋天,牛羊、馬匹養的膘肥體壯了,把大部分都賣出去,除了交易必要物資,剩下換成銀幣。
冬天雪下的再大,銀幣也是不會像牲口一樣感覺冷的。如果晚上摟著一大堆銀幣睡覺,還會使人心裡暖暖的。
每次做完美夢,這些人都得豎著大拇指稱讚一句:“當今天子,真仁德聖主也。”
阿噶巴爾濟敏銳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今年是開平、大寧、廣寧互市開放的第一年,還只是有一部分蒙古人被吸引過去,試探性交易。
但是這部分蒙古人嚐到了甜頭,回去一傳十,十傳百,過不了兩三年,誰還有心思跟著大汗去劫掠大明。
也先父子的下場就擺在那裡,入侵大明是會死人的。能公平公正做生意,為什麼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劫掠,舒舒服服地放放羊牧牧馬不好嗎?
阿噶巴爾濟苦口婆心地給自己兒子解釋了一遍,然後嘆道:“不是我非要冒險,你今年不打,過幾年咱們的手下就沒人願意跟你去打仗了。
陽謀,這都是大明天子的陽謀。他看著是不聲不響的,其實我們都在被他牽著鼻子走。”
哈剌苦出問道:“北京傳來的訊息,不都是說大明天子在攻下朝鮮、日本之後,變得越發狂妄自大了嗎。”
阿噶巴爾濟苦笑一聲:“若是大明天子真的驕傲自滿、狂妄自大了,那就是長生天保佑了。
如果他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再對我們進行分化瓦解,再對西域那些汗國進行拉攏和牽制,那就麻煩了。”
哈剌苦出聞言,重重地嘆起了氣:“生不逢時啊,哎,都怪也先,他好好的俘虜正統皇帝做什麼。
正統皇帝可是確定的會驕傲自滿、狂妄自大的,而且對地方上的虛實,也是毫無瞭解,矇騙起來容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