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信民是真的老了,受不了長年東跑西顛。而徐有貞則是軍功積累夠了,想回中樞執掌權柄。
這就是朱祁鈺放任文臣在外領兵的原因,文臣立完功,其首要追求還是回中樞做宰輔,王驥如此,徐有貞也是如此。
想當節度使的文臣真的是極為罕見。
只是派誰去接替他們好呢?還是老問題,在中樞,可用的尚書侍郎級別文臣太少;在地方,可用的總督巡撫級別文臣也太少。
雖然朱祁鈺總是叫囂著誰不想幹儘管走,但實際上若這幫人真跑光了還是挺麻煩的。
抓耳撓腮地想了半晌,朱祁鈺才拍拍桌子:“讓王來接任廣東、廣西、安南、占城、瀾滄五省總督。
讓項忠接任廣東巡撫,讓白圭接任安南巡撫。
打下滿者伯夷,我給徐有貞封個侯爵,給楊信民封個伯爵。
夠意思了,我也算拼了,給文官封侯壓力很大的。做這種事情,我要承受來自朝野上上下下的質疑。
好在前面有做了丞相的韓國公李善長頂著,不然連個先例都沒有。”
林香玉湊上來幫朱祁鈺脫掉外衣,然後捏起來了肩膀。
朱祁鈺順勢便開始表功勞:“哎呀,真給寡人累夠嗆,我現在一看見那幫重臣就心裡打顫。
一幫老狐狸是真難伺候啊,內閣這些人幾乎全是我提拔起來的,但還是得許諾他們好處,他們才肯擁戴我易儲。”
歷史上的景泰為了易儲,封出去了一堆太子三師、太子三少。我現在跟他有什麼區別,也是許諾出去了一大堆。
輕視景泰、嘲笑景泰、理解景泰、成為景泰、超越景泰。
這心路歷程,真是荒唐。
折騰了半天,朝野上下還是抗拒牴觸,最後也還是強行易儲。
唯一的區別,就是我從不自大到堅信自己能控制住紫禁城。
歷史上的景泰堅信沒人會對自己唯一的兒子下手,這種盲目自信也是夠荒唐的。
自己感嘆了一會,朱祁鈺問道:“雪兒和汐兒去哪了?”
林香玉笑道:“夫君天馬行空,要御用監做什麼掐金絲琺琅蓮花紋冰箱。可憐阮昔這個御用監掌印,指揮著能工巧匠忙活了一年多,終於含著眼淚給您做出來了。
第一批一共三十個,這些東西又搬不進靈玉宮,所以雪兒、汐兒去長樂宮驗收了。要不夫君也去長樂宮看看?”
朱祁鈺擺擺手:“既不是瓷器,也不是玉器,我去看那破玩意兒幹什麼。讓雪兒、汐兒驗收完,就拿去賞人吧。
給內閣大學士們每人發一件,就當是賄賂他們答應易儲了。還有在京的王、公、侯,都給。”
“像李弘暐這樣的王也給嗎?”
“給,別顯得那麼小家子氣,投降的王也給。”
三人又東拉西扯地聊了一會,淺雪、素汐兩人笑呵呵地回來了。
一進門,淺雪便笑道:“咱們大明的工匠還真巧,掐金琺琅工藝,造出來的器具真是奢華。
阮昔替工匠們請示夫君,想讓您給這類工藝的器具賜個名號。”
朱祁鈺點點頭:“行吧,給阮昔個面子。”
“那您親自去看看?”
“不必了,他們造的掐金琺琅器我見過,就叫景泰藍吧。”
“景泰藍?好名字,很貼切啊。”
朱祁鈺笑著點點頭,其實自己更願意創造個瓷器的景泰藍,像琺琅器那麼繁複豔麗的花紋,自己真的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