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慈不掌兵,徐亨、陶瑾、郭昌三人也是沒有辦法。
如果放開圍堵,讓錦衣衛逃散的話,瓦剌勇士也會跟著四處流躥。若是因此導致文武大臣被瓦剌勇士殺傷,那誰來負這個責任?
如果讓驍騎營將士直接加入戰團的話,場面如此擁擠混亂,錦衣衛又都是累贅,結果就只能是徒增驍騎營將士的死傷而已。
這三萬驍騎營都是從陝西邊軍精銳整編而來,個個身經百戰,驍勇異常。徐亨可捨不得讓這些寶貴的精銳去白白送死。
只能是誰惹的禍,誰自己收拾吧。
陶瑾也是同樣的態度,不可能拿神機營將士的性命,去給錦衣衛替死。
郭昌在當年的武定侯府爵位之爭中,被朱祁鎮拿個錦衣衛指揮僉事就給打發了。所以郭昌曾經在錦衣衛中沒少被排擠,如今也實在犯不著替這幫錦衣衛賣命。
再說五千全副武裝的錦衣衛,與一千五百名手無寸鐵的瓦剌勇士作戰,被別人奪了兵器也就算了,竟然還被打得節節敗退。就這個表現,也就別怪他人不肯施以援手了。
兩位皇帝、文武百官、數萬軍隊,十幾萬百姓,就這樣看著六千多人廝殺混戰了半個多時辰。
畢竟錦衣衛人數和裝備佔優,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
見暴亂被鎮壓了下去,徐亨轉頭去看皇帝。
朱祁鈺點了點頭。
徐亨得到授意,便走下高臺,指揮著驍騎營將士清掃戰場,救治傷員,並且將所有瓦剌將士全部梟首,直接壘到了京觀臺上。
朱祁鎮見狀也是大受震動,自己弟弟這些親信也是真狠。瓦剌那些將士一部分戰死,一部分負傷,徐亨直接不分死活,便全部將其梟首了。
身上多處負傷的馬良、袁彬、哈銘,被人摻上高臺,雙雙伏地不起,向二聖請罪。
朱祁鈺什麼都沒說,恭讓皇帝的親信,自己也不好直接拉出去砍了。
朱祁鎮也不敢再輕易開口作決定了。
氣氛陷入了尷尬之中。
愣了半晌之後,朱祁鎮方才問道:“胡愛卿他們怎麼樣了?”
馬良帶著哭腔回道:“啟稟陛下,末將等罪該萬死,四位大臣全部殉國了。”
朱祁鎮聞言,血氣上湧,頓覺頭暈眼花,險些昏倒。
簡直不敢相信,與自己相伴這麼多年的輔政大臣,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殉國了?
至於瓦剌那一千五百勇士,為何突然之間就暴動了?朱祁鎮一時之間,有些想不通。
朱祁鈺在旁邊琢磨了半天,現在倒是已經有些想明白了:阿剌在也先手下做了那麼長時間的知院,也有一大批親信部眾。
而也先又總是將各部族的精銳選拔到自己麾下,所以也先的親軍中也有不少人是阿剌的死忠。
如今伯顏帖木兒帶使團進京,即將恢復朝貢之權,這是阿剌不願看到的,所以必然會伺機破壞。
剛剛領頭暴動的那數十人,要麼就是被隱藏其間的阿剌親信鼓動,要麼乾脆這些暴動者本身就是阿剌秘密安插的死士。
歷史上的也先,就是被阿剌擊敗,並追殺斬首。可見阿剌實力之強,絕對不容小覷。安排一場死士暴動,嫁禍也先部族,也不是什麼無法完成的計劃。
不多時,胡濙、陳鎰、李賢、李實的遺體便被抬了過來。
朱祁鈺草草看了一眼,便陰沉著臉坐回到龍椅上。
朱祁鎮則駐足良久,悲從中來,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