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朱祁鎮這位奇葩太上皇回京日期的臨近,生孩子變成了朱祁鈺最緊迫的工作。
孩子的多少,關係到皇位和傳承和穩固。
朱祁鈺選擇的策略,就是穩住局面,然後和上皇派慢慢鬥。
只要有了嫡長子,以及多名皇子,自家的親信就能定下心來。然後用軟磨硬泡、鈍刀子割肉的方法,慢慢地收攏人心,最終徹底改變嫡庶、轉移帝系。
雖說還是宣宗那種無腦殺全家的方法見效最快,但朱祁鈺可不打算去學習借鑑。
殺太上皇全家,和殺親王全家,理論上應該有質的不同。
殺掉太上皇全家很容易,但怎麼善後?會引起多大的反彈?留下多大的隱患?很難講。
朱祁鈺還是決定自己多吃點苦,受點罪,給子孫留下一個清清爽爽的強盛帝國。
至於皇太后、太上皇、太上皇后、太子,都可以壽終正寢。這樣朝野上下才沒有話說。
不過這些人命中註定的壽數是多少,那就很難講了。
在對掌控內廷的太監們做了一番囑咐之後,朱祁鈺便回家睡覺了。
數日無話。
到了九月初一,順天府會試發榜。
此次會試,八股文的權重大大降低,而策論第一的王越,則被皇帝欽點為解元。
一千餘人參加順天府會試,最終只取中一百二十一人。
這一百二十一人,得到了舉人功名,已經初步具備了做官的資格。
有人歡喜有人愁,但令所有人都吃驚的是,皇帝竟然連第一名的策論答卷都公佈了出來。
這下便又一石激起千層浪。
首先王越本人算是徹底上了賊船了。
就憑王越在策論答卷中表達出的政治立場,便被死死地打上了帝黨烙印,想洗都洗不掉。
若是將來上皇派重新得勢,王越一輩子都別想再受重用。
對於王越,其他的舉子們,不得不佩服,不得不甘拜下風。光這種孤注一擲,拿一輩子的前途進行豪賭的勇氣,就是旁人萬萬不能及的。
別人想的都是,這次考不中,大不了下次再來考。
而王越則是一次考試見真章,要麼一舉高中,將來飛黃騰達,位列宰輔。要麼一蹶不振,回家種田務農。
最終,王越還是賭贏了。
誰也想不到,當今天子不僅想否定太上皇的正統朝,而且對先帝的宣德朝,也有意進行徹底的清算。
只是如此一來,當今天子的繼位法理從何而來?
絕大多數舉人們還是想不通,皇帝明明是代太上皇而君臨天下,否定了太上皇,那自己的合法性還能自圓其說嗎?
至於否定先帝,那就更挑戰人們的認知了。
歷朝歷代以來,很少見否定自己父親的皇帝。
就連李世民,公開殺兄奪嫡,但也沒有去拿李淵怎麼樣。
能理解當今天子的人,鳳毛麟角。不過王越正是其中之一。
王越把朱祁鈺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朱祁鈺想將自己的合法性建立在文治武功上,而不是純靠血脈嫡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