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在大臣們眼中,看起來非常荒唐的操作,其實也有朱祁鈺細緻的考量在裡面。
將內帑的收入,劃撥給戶部,一個是能起到為新君豎立人設,徙木立信的作用。讓滿朝文武、天下百姓都看到皇帝為國為民的公心。
二來可以加強戶部的財力,為接下來的減稅賑災做準備。
戰事要打、宣宗和三楊送出去的國土要收回;但是休養生息也要同步進行。
要想兩手抓,兩手都要硬,那就必須限制皇家種種窮奢極欲的行為。
摸著良心說,朱祁鎮當政這些年裡,從日常花費這個方面考量,做的並不錯:既沒有大修宮室,也沒有濫賞濫封。不論是宮中的嬪妃,還是嬪妃的家人,和前面幾朝相比,待遇都是比較差的。
不過朱祁鎮只是自己節儉,卻是全憑自覺,並沒有在制度上進行改革。
而朱祁鈺想做的,是將內帑與朝廷的開支徹底分離,並大幅度地裁撤內廷人員,削減皇室的開支。
然後將省下來的錢,拿去增強國力,愛養百姓。
大臣對此倒是非常支援的,即使這些錢不能進自己的口袋,但大臣們也還是能得到好處的。
畢竟到了最頂尖的文臣這個層次,那就不光是圖錢了,還圖權利,還圖名望。
如果真能君臣齊心,中興大明。在場的大臣們不僅能依靠政績牢牢鞏固住現在的地位,就算是身後也能獲得中興名臣的美譽。
既然有這麼多好處,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聊完了這些,朱祁鈺就打算散朝,回房繼續玩女人去了。如今自己的一大批親信都出去遠征了,還帶走了大部分親衛。
所以朱祁鈺覺得還是乖乖在屋裡待著比較好,只有等鎮守紫荊關的那兩萬營州衛將士完成守關任務,進京駐防,自己才能重新恢復安全感。
如今京城中只有趙珄的營州中衛五千人,郝義的御馬監四衛留守將士五千餘人,皇帝的嫡系軍隊一共才一萬人,說實話是有點小冒險的。
好在從太宗皇帝,一直到崇禎大帝,勳貴和武將好像沒有公開起兵造反的。
而且非皇帝嫡系的軍隊,也基本上全部編入了東、西、中三路大軍,去千里轉戰了。
京城中一旦出現異動,郝義的御馬監四衛立即就會衝進皇宮,將太后、皇后、太子、皇子全部禁錮、一網打盡。
所以現在京城中守備空虛,皇帝害怕,太后也害怕。這叫做麻桿打狼,兩頭害怕。
而朱祁鈺掌控著一萬正規軍,又有大義名分在手,還有剛剛建立的巨大威望,顯然更佔優勢。
這也算是對政敵的一個小小的誘惑和考驗,若是真有人敢造反,正好順勢幫孫太后體面掉,她在亂兵中殉國了就挺好。
見皇帝起身準備下榻回房,陳循忙又請示道:“陛下,如今司禮監掌印太監與東廠提督太監都去了武清伯那裡監軍,東廠與錦衣衛無人監管,而城中恐有瓦剌的奸細作亂,還請陛下示下,該如何預防才好?”
這個問題還真考驗人,朱祁鈺聞言又坐了回去。
大明的戶籍制度非常嚴苛,瓦剌奸細未必有多麼大的能量作亂,陳循這話,更多的就是想試探試探皇帝對東廠和錦衣衛的態度。
文臣們尤其害怕皇帝會大興廠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