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蘇餘也不得不佩服黔仲逵的破壞力,就這麼一個早上,就能將這片竹林砍到半山腰的竹屋門前。
“本夫子還貪你一口茶水不曾!”蘇浮生一聲輕哼。
“也沒想和你老頭客氣,這不小熙兒過來了麼!”蘇餘對著蘇煦做了個鬼臉,惹得他咯咯直笑。
這話一落,蘇浮生簡直哭笑不得,合著他只是個順帶的。不過,他也知道,這竹杯是特意給他用的。
手起刀落,蘇餘挑了兩三個大小合適的竹節,拿外頭洗了洗,回身將兩個竹條架在火上,將那洗好的小竹節放在上面烘烤。
“出去一趟,你倒是講起規矩來了。”蘇浮生打趣著,話的尾音中帶了絲說不盡的感嘆。
“老頭你天天唸叨些之、乎、者、也、禮、義、仁、智、信的,那可沒白念,”蘇餘漫不經心地說著。
“我知道!這個!這個我也知道!爺爺有教!”蘇煦奶聲奶氣地插了句,挺著個小胸脯,奶萌奶萌的。
蘇浮生剛起的感傷衝散了些許,“聖人之言,日後望你能上心。”
“嗯。”蘇餘輕應一聲。
竹屋裡漸漸響起竹節烘烤的噼啪聲。
“老頭,今日來,可有何事?”蘇餘看著偶爾炸開的火星問。
蘇浮生摸了摸蘇煦的頭,眼中帶著絲悵然,“小余兒,你可知為何村人會如此決絕地將你趕出蘇家村?”
此時火星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噼啪聲,蘇餘眼角微顫。
蘇浮生說,他小的時候,那時還是他爺爺蘇豐梁當村長。
當時村前的那條河並不是小溪,而是有十丈左右的水潭。
抓鬮大典的那一年,家裡符合年歲的孩子都跑出去了,蘇豐梁便沒能撕下名籤。
結果那一日晚上,突降暴雨,村北那邊山體坍塌,速度極快,一下子壓死了好些人。
後來,集中在一起的人漸漸有統一的聲音傳出,說定是沒有按規定選出修仙之人,老天發怒了!
那些符合年歲的人家眼看犯了眾怒,也沒辦法,都將人從自家地窖中交了出來。
參商大陸上,如果不是人員在當場,族譜上的名籤是受到保護,撕毀不得的。那些村人也是依仗著這條規則,想將自己的兒女留在身邊,倒是沒想到幾戶人家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一樣的方法。
說來也是巧,蘇豐梁選定人員,撕下名籤後,雨停了,山體也停止了下滑。
後面為著那幾戶人家往後的生活,蘇豐梁在全村下了封口令,說是此次天災完全是巧合,與抓鬮大典沒有關係。
可是,如此巧合之事,在村中又怎麼會不傳開?只是明面上不講罷了。
特別是那幾戶人家,在村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排擠,後面不是死了便是搬走了。
蘇浮生永遠忘不了那日如同人間地獄般的場景!滿地的殘磚碎瓦,耳邊是聲聲淒厲的哭嚎,那一瞬間,人類在老天面前是何等的渺小。
而抓鬮大典上沒有選出人去修仙,便會禍及全村的流言就此傳了下來。被選定的人自此也成了會帶來厄運的災星。
之後村中所有人在生娃的時候都儘量避開十年一回的年齡範圍,誰也不想骨肉生離。然而每回總會有那麼幾個符合條件的,直到蘇餘這一回。本來村中這一年是不會有新生兒出生的大典選擇範圍內的,誰也沒想到,在最後的關頭,遠山家的早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