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從哪兒弄來了許多的茅草,正往屋頂上叉:“阿滿怎地起的這麼早啊?眼瞧著這兩日就要下雨了,我給你將房頂的草墊厚一些,你睡得才踏實。”
月滿看了看前頭他們的主屋,發覺主屋上的茅草都已經薄到能隱隱見到透光,便知道他們是用了他們的茅草來。
不過月滿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夏宣偉揮了揮手:“舅舅,你和舅媽來前廳,我有話要對你們說!”
前廳裡頭的火爐已經燒得有了幾分熱氣,不過因為頭頂的茅草太少,所以比昨夜月滿來的時候還要冷上幾分。
夏武在後頭給柴房賣力地添草,月滿則是當著夏宣偉和劉紫的面兒,將自己包袱裡能賣的東西倒了一半出來:“舅舅舅媽可知,距離此處最近的當鋪在哪兒?”
夏宣偉即刻明白了月滿的意思,也是皺了眉:“阿滿你這是做什麼?你來到咱們家,咱們沒有將你當外人。這都是你從京中帶來的東西,為何要當了?”
月滿知道他不是貪圖便宜的人,也是越發耐心道:“舅舅,如今咱們是一家子了吧?”
“這是自然!”
夏宣偉看到月滿,就想到了自己最疼愛的二妹妹。血脈親情這樣的東西,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才顯得更加珍貴。
月滿才抬眸,看向了頭頂薄薄的一層茅草和泥混雜在一起的屋頂道:“快冬天了,咱們一家得想辦法把這個冬天過下去才是。等明年開春,舅舅舅媽要努力把我的這些東西都給我賺回來呀!”
她對夏宣偉綻放了一個毫無保留的笑容,即便才相處不到一日,月滿也願意去相信夏宣偉:“等舅舅舅媽賺了錢,再給我添置新東西,我可不會客氣呢!”
其實在月滿的印象裡,夏家雖窮,也不至於到今日這般地步。就是不知,他們這些年發生了什麼。
然而看到月滿這毫不設防的笑容,夏宣偉心裡頭的最後一道牆便被擊潰了。
他堂堂七尺男兒,一家之主,竟在此刻忍不住地紅了眼眶:“阿滿……你這孩子真是……”
月滿卻靠向了舅媽劉紫,一手拉著劉紫的手,另一隻手拉著夏宣偉的手:“舅舅舅媽,我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卻也知道,再難的事情,咱們一家子一起都能度過!咱們先把這個冬天過去,好不好?”
至此,夏宣偉還有什麼理由去拒絕月滿呢?
月滿的這些東西拿出來了一半,夏宣偉便讓夏武弄完茅草就趕路去鎮子上的當鋪了。
按照月滿計算,她的東西雖不說多珍貴,但有一些首飾還有一些綾羅綢緞在裡頭,能賣上過冬用的錢是差不多了。
不過萍兒倒是心疼得很,因為月滿幾乎將祖父留給她的所有東西都當了。只留了一枚小老虎的白玉佩貼身帶著,那是月滿最珍愛之物。
而夏宣偉也沒瞞著月滿,大約說了一下這些年的境況。
其實從前,夏家雖然是農戶家,但也算是衣食無憂。
一直到五年前的時候,他們小榆樹莊被劃歸給了朝廷做封地,他們就從普普通通的農民變成了有主家的莊戶。
按理來說,其實有主家的莊戶才最不愁吃喝,因為不管收成好壞,主家反正不會少了他們的就是。而且在他們成為莊戶的那一年,朝廷還會給他們補貼一些錢財,少去徵丁的名額,該是好事。